房间里令人窒息的寂静持续了近一分钟。林砚书将脸埋在膝盖里,肩膀因压抑的啜泣而微微颤抖,恐惧和抗拒真实得无需伪装。她的大脑却在高速运转,每一个细胞都绷紧了弦,捕捉着沈策的每一丝动静——他的呼吸,他衣料的摩擦声,他手指无意识敲击沙发扶手的轻响。
她赌对了。对“药物”的剧烈排斥,非但没有激怒沈策,反而似乎印证了他的某种“预期”——药物确实产生了强烈且“令人不快”的副作用,这反而“坐实”了其“效力”,也衬托出她此刻的“脆弱”和“无助”,更符合一个被药物控制、精神濒临崩溃的受害者形象。她在用最激烈的方式,测试他的底线,也试图为自己争取一点可怜的、不用立刻服药的时间。
沈策终于动了。他发出一声极轻的、意味不明的叹息,那叹息里似乎混杂着无奈、掌控,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好了,砚书,不哭了。”他的声音重新变得柔和,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安抚,仿佛在哄一个闹脾气的小孩子,“既然你害怕,那我们不吃了,今天不吃了,好吗?”
他妥协了。但林砚书的心没有半分放松,反而提得更高。这种妥协,更像是一种战术性的后退,是猎人对受惊猎物暂时的、虚伪的安抚,目的是让猎物放松警惕,以便更好地靠近、捕捉。她知道,他绝不会轻易放弃“用药”这个控制手段。
果然,沈策没有立刻去碰那个装着“药”的旅行袋,而是站起身,走到窗边,重新拉开一点窗帘,望着外面静谧的竹林湖景,背对着她,用一种近乎自言自语的语调说:“是我太心急了,总想着让你快点好起来。你看你现在,睡不好,吃不下,整个人都憔悴了。我看着心疼。” 他顿了顿,转过身,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混合着心疼与疲惫的深情,“但我更担心你。上次……是我不对,我太冲动了,吓到你了。可我真的很怕,怕你会离开我,怕你会像上次那样……跑掉。”
他旧事重提,用一种看似反省、实则强调“过错在她”、并将自己的控制行为归咎于“害怕失去”的方式,对她进行心理施压。他在提醒她,她的“逃跑”是“错误”的,是导致他“失控”的原因。这是一种隐晦的指责和情感绑架。
林砚书依旧低着头,啜泣声渐弱,但身体依然僵硬,没有回应。她不能立刻“原谅”,那会显得太假。她的恐惧和抵触必须是持续性的。
沈策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但很快被更深沉的“温柔”取代。他走回来,却没有再试图靠近,而是在她对面的沙发坐下,隔着一段“安全”的距离,用更诚恳的语气说:“我知道,上次的事给你留下了阴影。我给你时间,慢慢适应,好不好?我们这次,就好好在这里待几天,哪儿也不去,我陪着你,说说话,看看风景,让你缓一缓,行吗?”
他开出了新的、看似“温和”的条件——不强迫用药,但要求她留在这里,接受他的“陪伴”和“照顾”,实际上是将她软禁在这个他精心挑选的环境里,切断她与外界的实质联系,进行更隐蔽的精神控制。
林砚书从臂弯里慢慢抬起头,眼睛红肿,怯生生地看了他一眼,又飞快地垂下,声音细若蚊蚋:“我……我想回家……”
这是试探,也是她“脆弱”人设下的本能反应——想要回到最安全、最熟悉的环境。
沈策的脸色微微一沉,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包容”的面孔,语气却带上了不容商量的意味:“这里不好吗?安静,空气好,没人打扰。家里……你爸妈也在担心,你回去,他们看到你这样,不是更操心吗?在这里,我陪着你,我们好好说说话,把心结解开,等你好些了,我再送你回去,好不好?”
他再次抬出“为她好”、“为父母好”的挡箭牌,并许诺了一个模糊的、充满不确定性的“以后”。林砚书知道,再坚持“回家”只会适得其反,引起他的警惕和不满。
她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表现出一种内心挣扎、无助屈从的姿态。过了好一会儿,才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算是默许。
沈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那笑容里带着一种掌控局势的笃定。“这就对了。饿不饿?我让餐厅送点清淡的上来。你脸色这么差,得吃点东西。”
他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起身走到房间电话旁,拨通了内线,用不容置疑的语气点了餐,并要求送到房间。整个过程自然流畅,彰显着他绝对的支配权。
放下电话,他走回来,似乎想再说什么,目光却再次扫过那个深色的旅行袋,眼神微动。但他最终什么也没做,只是走到窗边的单人沙发坐下,拿起一本不知何时放在那里的杂志,随意翻看起来,仿佛真的只是来陪伴她“静养”的。
房间里的气氛陷入一种诡异的、表面平静下的暗流汹涌。林砚书蜷缩在沙发上,目光低垂,内心却警铃大作。沈策看似放松,实则全身的肌肉都处于一种微妙的戒备状态,他的目光虽然落在杂志上,但眼角的余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她。他在观察,评估,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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