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华国书房里的空气,仿佛被刚刚分析出的情报所冻结,凝重得能滴出水来。林砚书坐在那里,指尖冰凉,反复咀嚼着父亲那句“沈策并非全然无辜,他知情,甚至有疑虑”。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扎进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带来迟滞而钝痛的后怕。原来,那温柔表象下的每一次触碰,每一句情话,甚至每一次看似关切的“服药叮嘱”,都可能是在清醒地权衡风险后,依然选择将她置于实验或控制的砧板上。这比单纯的偏执疯狂,更令人齿冷、心寒。
“爸,”她开口,声音因竭力压抑而微微发颤,“如果沈策对‘月光’的风险有疑虑,却仍对我使用,那是不是意味着……在他眼里,我的健康、甚至安全,是可以被放在天平上,与他所图谋的东西(或许是家族利益,或许是其他控制欲)进行衡量的?”
林华国看着女儿眼中那抹深切的悲凉与了悟,心中痛惜,但此刻容不得丝毫软弱。他点点头,语气沉肃:“至少说明,在他当下的价值序列里,某些东西——无论是对家族的责任,对利益的追求,还是他自身的控制欲——优先级高于你的福祉。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砚书。这意味着,一旦有更大的利益冲突或风险,他可能会做出更极端、更不顾你死活的选择。”
这个认知,彻底击碎了林砚书对过往最后一丝温情的幻想。她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冰冷的决绝。
“我明白了。”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仿佛要透过黑暗看清远方那个人的真面目,“所以,我和他之间,早已不是情感纠葛,而是立场与生存的对立。我不会再对他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期望。”
“你能这样想,最好。”林华国沉声道,既是安慰,也是提醒,“但正因为如此,我们接下来的行动必须更谨慎。沈策现在对你,是既有未完全放手的控制欲,又因内部可能的压力(如与‘沈少’的意见不合)而有所顾忌。我们要利用这种矛盾,但不能刺激他走向更极端的控制。”
他回到电脑前,调出另一份刚收到的加密简报,眉头紧锁:“调查组对沈浩的追踪有新发现。他请假离店后,并未返回老家。我们的人通过技术手段,定位到他最后出现在邻省K市,靠近那个废弃化工厂区域。但信号随后消失,像是进入了屏蔽区,或主动丢弃了通讯设备。”
“K市?化工厂区域?”林砚书的心猛地一紧。这与“月光”疑似生产点的线索高度重合!“沈浩去那里干什么?他和‘影子’的接触,难道与‘月光’的生产有关?他卷入有多深?”
“现在下结论为时尚早。”林华国摇头,但眼神锐利,“但沈浩出现在这个敏感区域,绝非偶然。结合他与地下钱庄‘泥鳅’的关联,以及沈策迅速‘摆平’其斗殴事件的手段,沈浩很可能不只是个单纯的厨师或麻烦弟弟。他极有可能是沈家灰色产业中一个跑腿、联络甚至更低层的参与者。沈策对他的‘摆平’,或许不仅是兄弟情谊,更是为了封口、擦屁股,防止他牵连出更大的秘密。”
这个推测让林砚书倒吸一口凉气。如果沈浩真是沈家黑暗网络中的一环,那么沈策对他的“照顾”和“管教”,就带上了更浓的控制与利用色彩。而沈浩的“失踪”,是否意味着他意识到了危险,或者,被派去执行某项秘密任务?
“那……我们要不要尝试接触沈浩?”林砚书问,语气带着不确定,“如果他真是被迫或无意卷入,或许能成为突破口?”
“风险太大。”林华国立刻否定,“首先,我们无法确定沈浩的真实立场和处境。他是心甘情愿参与,还是被胁迫?他对沈家的事知道多少?其次,他的行踪成谜,主动接触极易打草惊蛇,甚至可能将他置于更危险的境地。最重要的是,”他顿了顿,目光深远,“如果沈浩真是关键一环,那么他的失踪,很可能意味着沈家内部出现了某种变故,或者,‘月光’网络正在策划新的行动。我们贸然介入,可能破坏我们暗中观察、搜集证据的计划。”
他手指轻敲桌面,做出新的部署:“沈浩这条线,继续秘密追踪,但以监控和情报搜集为主,非必要不接触。重点,还是要回到沈策身上。既然他与那个‘沈少’存在内部博弈,这就是我们的机会。我们要设法在不暴露自身的前提下,放大他们之间的矛盾,或者,从沈策这里,找到他对‘月光’疑虑的根源,以及他手中可能掌握的、足以制约‘沈少’或沈卫东的证据。”
“从沈策这里找证据?”林砚书觉得这无异于与虎谋皮。
“不是直接获取。”林华国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而是引导。利用他对你的残存‘感情’和掌控欲,利用他对‘月光’可能存在的疑虑,甚至利用他可能对家族内部的不满,引导他在与你交流时,无意中泄露关键信息。这需要极高的技巧和极强的心理素质。砚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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