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房间,痛痛快快哭过一场后,林砚书觉得胸口那块压得她喘不过气的巨石,似乎松动了一些。她起身去浴室洗了把脸,看着镜中眼睛红肿、但眼神已恢复清明的自己,深深吸了口气。不能一直沉溺在负面情绪里,她回来了,回到了爱她的人身边,这就是最大的底气。
当她整理好心情走出房间时,发现家里的气氛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
母亲苏晴正在客厅里打着电话,语气轻快而忙碌:“……对,砚书回来了,晚上没事就过来吃饭呗?……哎呀,没什么好准备的,就是家常便饭,她肯定也想你们了……好,好,那说定了啊!”
父亲林华国虽然还是坐在沙发上看他的军事杂志,但面前的茶几上已经摆好了功夫茶具,小泥炉上的水壶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显然是在为待客做准备。看到女儿出来,他抬头看了一眼,目光温和:“休息好了?你妈在摇人晚上来家里热闹一下。”
林砚书心里一暖,“摇人”是父亲略带幽默的说法,意思是召集亲朋好友。她知道,这是父母用他们的方式在告诉她:孩子,回家了,你不是一个人。
弟弟林砚舟更是兴奋,凑过来说:“姐!我刚在群里发了你回来的消息,小姨、姑姑她们都说晚上要过来!念慈姐说她下班就赶过来,锋哥说他尽量溜达过来!” 他口中的念慈姐是堂姐苏念慈,锋哥是堂哥林砚锋。
“你这大喇叭。”林砚书笑着揉了揉弟弟的短发,心里却像有一股暖流经过。这种被家人惦记、被亲情包围的感觉,真好。
傍晚时分,家里开始热闹起来。
最先到的是小姨苏雨一家。小姨和母亲苏晴长得有几分相像,但性格更外向泼辣,一进门就给了林砚书一个大大的拥抱:“哎哟我的宝贝外甥女,可算回来了!快让小姨看看,嗯,是瘦了,在外面肯定没吃好!” 小姨夫是个温和的中年人,笑着递上带来的水果和熟食。他们刚上初中的女儿,甜甜地叫着“书书姐姐”,然后就被林砚舟拉去房间看新买的游戏卡带了。
紧接着,姑姑林华珍一家也到了。姑姑是父亲这边的亲戚,性格爽朗,一进门就亮开嗓门:“书书回来了?快让姑姑瞧瞧!哎呦,这气质,越来越像咱们老林家的人了,精神!” 姑父是搞技术的,话不多,只是憨厚地笑着。他们的儿子,也就是林砚书的另一个堂弟,还在上大学,这次没回来,但姑姑带来了他特意嘱咐要带给姐姐的当地特产。
家里顿时充满了欢声笑语。大人们围坐在客厅,喝茶、聊天,话题自然围绕着林砚书这次外出工作(家人都以为是执行任务)、家里的近况、孩子们的学习工作展开。厨房里,母亲苏晴和小姨、姑姑一起忙碌着,锅碗瓢盆的碰撞声、炒菜的滋啦声、女人们的说笑声交织在一起,充满了浓郁的烟火气息和生活质感。
林砚书被这种久违的热闹包围着,暂时忘却了烦恼。她陪着长辈们说话,回答着他们关心的问题(当然,关于沈策和那些不堪的经历,她只字未提,只拣些能说的趣事和见闻分享),听着他们念叨家长里短。这种琐碎的、平凡的幸福,此刻对她来说,珍贵无比。
“开饭啦!”母亲一声招呼,大家移步餐厅。长长的餐桌坐得满满当当,菜肴丰盛,色香味俱全。林华国开了瓶好酒,给男士们斟上,女士和孩子们则喝着饮料。
“来,第一杯,欢迎我们家的功臣,砚书,平安回家!”林华国举起酒杯,语气沉稳,但眼里的笑意藏不住。
“欢迎书书回家!”大家都笑着举杯。
林砚书看着眼前这一张张亲切的、充满关爱的面孔,眼眶又有些发热,她赶紧端起饮料,大声说:“谢谢爸,谢谢妈,谢谢小姨、姑姑,谢谢大家!我回来了!”
席间气氛热烈。林砚舟活宝似的模仿着学校里的趣事,逗得大家哈哈大笑。堂姐苏念慈下班后也赶到了,她穿着白大褂外面套着羽绒服,风风火火地进来,先捏了捏林砚书的脸蛋:“死丫头,回来也不提前一天说,我好调个班!” 她是心内科医生,工作繁忙,但再忙,妹妹回家她一定要到场。她给林砚书带了条柔软的羊绒围巾,“路上买的,看着暖和,你戴着好看。”
堂哥林砚锋稍晚些也到了,他穿着作训服,身上还带着股操场上的尘土味,显然是刚结束训练就溜达过来了。他话不多,只是用力拍了拍林砚书的肩膀,说了句“回来就好”,然后就被林砚舟拉着问侦察兵训练的事情去了。这种属于军人家庭特有的、内敛而坚实的关怀,让林砚书感到格外安心。
吃完饭,大家帮忙收拾了碗筷,又聚到客厅喝茶、吃水果、聊天。话题渐渐从林砚书身上扩散开去,聊到堂哥的晋升考核,聊到堂姐医院里的奇闻异事,聊到小姨女儿的学习,聊到姑姑家要装修房子……林砚书坐在其中,大部分时间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插一两句话。她不需要刻意去表现什么,只是沉浸在这种轻松、包容的氛围里,感受着家族的凝聚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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