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乎垂直的陡坡成了吞噬体力的无底洞。每一脚踩下去,松动的碎石就哗啦啦地往下滚,必须用手死死抓住岩缝或草根才能稳住身体。荆棘划破了作战服,在皮肤上留下火辣辣的刺痛。沉重的背囊、武器,再加上搀扶伤员,让每一次抬腿都如同灌了铅。
“快!再快一点!”沈策低吼着,用肩膀顶住那名年长“信使”的腰,奋力向上推。他的左臂伤口在剧烈用力下彻底崩开,鲜血浸透了临时绷带,顺着手臂流下,滴落在岩石上,但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只有求生的本能和完成任务的责任感在支撑着他。
王猛背着昏迷的伤员,动作依然是最敏捷的,他像一头不知疲倦的山羊,利用每一个微小的落脚点,率先向上攀爬,并不时回身用绳索拉拽后面的人。卢警卫和那名年轻的女“信使”互相搀扶,咬紧牙关紧跟其后,脸色因脱力和恐惧而惨白如纸。
下方河谷里,汽车引擎的轰鸣声和嘈杂的人声越来越近,手电筒的光柱在浓雾中乱晃,如同死神的探照灯。子弹“嗖嗖”地打在他们下方的山坡上,溅起一串串火星和石屑。敌人已经追到坡底,并开始向上射击!幸运的是,浓密的植被和陡峭的地形极大地影响了射击精度,但流弹的危险无处不在。
“不能停!爬到那个山脊线后面!”王猛指着上方大约三十米处一道相对平缓的岩石棱线喊道。那是唯一的生路,只要翻过去,就能暂时避开下方的直射火力。
三十米,在平地上不过是几步之遥,在此刻却如同天堑。每一米都伴随着沉重的喘息、肌肉的颤抖和死亡威胁。
“啊!”年轻女“信使”脚下一滑,尖叫着向下坠去,卢警卫死死拉住她,自己也险些被带倒。沈策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卢警卫的背囊带,三人险险地挂在坡上。
“抓紧!”沈策的手臂因用力而剧烈颤抖,伤口的血流的更快了。
王猛迅速将绳索固定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抛了下来。沈策将绳索在女“信使”和卢警卫腰间飞快绕了两圈,王猛在上面奋力拉拽,沈策在下面托举,终于将两人拉到了相对安全的位置。
就这么停歇的几秒钟,下方的敌人又逼近了不少。甚至能听到他们用某种外语(并非之前听到的“秃鹫”小组的语言,可能是“灰狐”雇佣兵的母语)急促的呼喊声。
“手雷!”王猛突然大吼一声!
只见一枚墨绿色的卵形手雷划着弧线,从下方浓雾中飞出,落在他们下方不远处!
“卧倒!”沈策嘶声力竭地喊道,同时将身边的年长“信使”死死按在坡面上!
“轰!”
手雷在下方十几米处爆炸,破片和冲击波裹挟着碎石向上席卷而来!虽然大部分威力被陡坡吸收,但飞溅的碎石如同雨点般砸在众人身上,生疼无比。爆炸的气浪让人一阵耳鸣。
“是实弹!他们动真格的了!”年长“信使”抬起头,满脸是灰,眼中充满了绝望。
“别废话!继续爬!”沈策吐掉嘴里的泥土,挣扎着爬起来,左臂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他知道,对方这是要不惜一切代价灭口了。
求生的欲望压倒了疲惫和恐惧。一行人爆发出最后的力气,手脚并用,疯狂地向山脊线攀爬。身后,更多的子弹和手雷(敌人似乎顾忌距离太近误伤自己,没有连续投掷)追袭而来。
终于,王猛第一个爬上了山脊,他迅速放下伤员,转身用步枪对着下方浓雾中隐约晃动的身影进行压制性点射(尽管是训练弹,但足以干扰对方)。沈策连推带拽,将年长的“信使”推上棱线,然后和卢警卫一起,将女“信使”拉了上来。最后,沈策自己也筋疲力尽地翻过了山脊,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肺部如同风箱般灼痛。
暂时安全了!山脊挡住了下方的直射火力。
但危机远未解除。敌人很快就会从两侧包抄上来。
“检查伤亡!清点装备!”沈策强撑着坐起来,声音沙哑。
王猛检查了一下昏迷的伤员,脸色凝重:“失血过多,脉搏很弱,必须尽快救治!” 年长“信使”和女“信使”只是皮外伤和脱力。卢警卫的设备包在攀爬中磕碰了一下,但主要设备似乎完好。沈策自己的左臂伤口需要重新包扎止血,否则光是失血就能要了他的命。
“不能在这里久留!”年长“信使”焦急地说,“他们熟悉地形,很快会绕过来!”
沈策何尝不知。他快速观察了一下地形。山脊另一侧是更加茂密、坡度稍缓的原始森林,一直延伸到远方更高的山峰。浓雾在这里似乎淡了一些。
“去C点!穿过这片森林,大约五公里,有一个废弃的护林站,易守难攻!”沈策做出了决定。C点是预定的最终备用汇合点,也是最远的点,但现在是唯一的选择。
“王猛,前出侦察,清理痕迹!卢工,尝试用卫星电话呼叫旅指!其他人,跟我来!”沈策撕下一条急救绷带,用牙咬着,配合右手,胡乱地将左臂伤口再次勒紧,然后挣扎着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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