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彻底淹没了山峦。气温骤降,呵气成霜。沈策、王猛和卢警卫挤在狭小的岩石缝隙里,寒冷和紧张让他们毫无睡意。压缩干粮提供的热量很快被消耗殆尽,牙齿不受控制地轻轻打颤。
对方营地的微弱火光在远处的黑暗中摇曳,像一只不怀好意的眼睛。除了风声和偶尔不知名夜鸟的啼叫,四周一片死寂,而这种死寂本身,就充满了压迫感。
“不能再等了,”沈策压低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王猛,我们俩前出侦察。卢老冰,你留在这里,保持绝对静默,看守装备,特别是通讯设备,除非我们发出特定信号或者遭遇不测,否则绝不能开机或发出任何光亮。”
“明白。”卢警卫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有些微弱,但很坚定。他知道,自己不是战斗人员,留守并确保后方和装备安全是他的职责,也是对整个小组最重要的支持。
沈策和王猛检查了一下装备,将不必要的负重留给卢警卫,只携带武器、夜视仪、望远镜、水和少量高能量食品。王猛用匕首削下几段柔软的树枝,示意沈策和自己一起,将作战靴底可能发出声响的硬物缝隙尽量塞满。
准备就绪,两人像两道真正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滑出了藏身之处,融入浓重的夜色中。
王猛在前,沈策紧随其后,两人利用灌木、岩石的阴影,以低姿匍匐的方式,向着山脊线缓缓移动。夜视仪中,世界呈现出诡异的幽绿色,视野受限,但足以分辨出地形轮廓。每一根树枝的断裂声,每一颗石子的滚动声,在此刻都显得格外刺耳。他们的动作慢到了极致,完全依靠手臂和腰腹的力量支撑身体,一点点地挪动。
短短几百米的距离,他们花费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他们爬到了山脊线附近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王猛示意沈策停下,自己则如同壁虎般,极其缓慢地探出头,用望远镜向下方草甸边缘的营地观察。
沈策屏住呼吸,紧贴着冰冷的岩石,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漫长如年。
几分钟后,王猛缩回头,将望远镜递给沈策,凑到他耳边,用几乎听不见的气音说:“三个帐篷,呈三角形分布,中间有篝火余烬,有人值守。看到四个人,都穿着深色便装,但动作很专业,有两人在擦拭武器,看轮廓像是改装过的步枪,不是制式装备。还有一个在操作一台设备,带天线的,像是电台或信号干扰器。”
沈策接过望远镜,小心翼翼地调整焦距。幽绿色的视野中,营地的细节清晰了一些。确实如王猛所说,四个身影在活动,其中一人抱着枪,在营地外围缓慢巡逻,另外三人围坐在将熄的篝火旁。他们交谈的声音很低,顺着风隐约传来几个模糊的音节,但完全听不懂,不是汉语,也不是常见的方言,语调奇特,带着某种硬冷的质感。
这个发现让沈策的心猛地一缩。外语?改装武器?非制式装备?这绝不仅仅是“野狼”特战旅的化妆侦察那么简单!一股更大的寒意瞬间席卷了他。
他继续观察,注意到其中一个帐篷比另外两个稍大,而且天线是从那个帐篷里延伸出来的。操作设备的人不时进出那个帐篷。
“看那里,”王猛又指了指营地侧面,靠近树林的地方,“有东西用伪装网盖着,看不清具体是什么,但体积不小。”
沈策调整方向,果然看到一团模糊的阴影,伪装网覆盖的轮廓隐约像是个方形的箱子或者……小型发电机?
就在这时,营地中央那个操作设备的人突然站了起来,对着帐篷里说了句什么。帐篷里又钻出一个人,两人一起开始调整天线的方向,似乎在进行通讯尝试。但由于距离和风声干扰,沈策完全听不清任何内容。
“能不能再靠近点?想办法听到他们说什么,或者看清那伪装网下面的东西?”沈策低声问王猛,他知道这个要求极其危险。
王猛沉吟了一下,指了指草甸边缘一条干涸的小溪沟:“从那里下去,可以更接近营地侧面,但风险很大,一旦被巡逻的发现,几乎没有退路。”
赌,还是不赌?沈策的内心在进行激烈的斗争。现有的情报已经足够惊人,但还不够具体,无法判断对方的真实身份和意图。如果能获取更关键的信息,比如通讯内容或者那伪装物下的东西,价值将不可估量。
“我下去,”沈策做出了决定,语气异常坚定,“你留在这里策应,用夜视仪盯住巡逻哨和我的位置。如果我有暴露的危险,或者你发现异常,用我们约定的鸟叫声示警。”
“太危险了!我去!”王猛立刻反对。
“不,我是负责人,我去。”沈策按住他的肩膀,“你的任务更重要,守住这个观察点,万一我回不来,你要带着情报安全撤回去,告诉旅里这里的情况!这是命令!”
王猛看着沈策在夜视仪微光下显得异常严肃的脸,最终沉重地点了点头:“……明白。你千万小心,贴着沟底阴影走,注意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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