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星电子厂内，那束成功校准的光刻机光源，如同一声嘹亮的号角，宣告着核心技术堡垒被初步攻克。
连续数日不眠不休的杨术旺，在确认光刻机进入稳定调试阶段，并将后续工作稳妥地交给赵树林团队和徐继顺后，终于被路瑶和几乎要发火的母亲李秀兰强行拉回了家。
然而，仅仅在家囫囵睡了一觉，洗去一身疲惫和油污后，
杨术旺便再次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他没有选择休息，心中的紧迫感驱使他必须立刻巡视他的另一块重要试验田——滦州县技校。
这座技校，承载着他培养本土技术工人和基层工程师的厚望，是滦州工业体系能否实现自我造血的关键一环。
然而，当他与闻讯赶来的罗锦松一同走进技校大门时，眼前的景象却让他的心再次沉了下去。
校舍是新建的，红砖墙体还透着崭新气息，但是内部的管理却显得混乱无序。
上课时间，本该安静的教室却传出喧哗声，走廊里有学员无所事事地闲逛，甚至能看到有人在角落里抽烟。
教学器材随意堆放，一些昂贵的测量工具竟然被扔在角落，蒙上了灰尘。
杨术旺阴沉着脸，随机走进一间正在上《机械制图》课的教室。讲台上的老讲师讲得口干舌燥，但下面几十个学员，认真听讲的不到一半。
有的在打瞌睡，有的在交头接耳，更有甚者，面前连图纸和笔都没有。
他随手拿起一份放在讲台上的学员名册和最近的测验成绩单。
只看了一眼，眉头就紧紧锁在了一起。
名册上，赫然出现了好几个他熟悉的名字。
都是县里、市里某些头面人物的子侄或关系户。他们的测验成绩，大多惨不忍睹，甚至有人连最基本的三视图都画不出来，分数个位数。
他们被他刷下去过，很多人来求过情，最后转一圈他们还是进来了。
他又抽查了几个班级的情况，大同小异。
一些明显是考上来，眼神中充满求知欲的学员，坐在角落，努力地跟着老师的节奏，但是整个班级的教学进度，明显被那些基础极差，态度散漫的关系户们拖累了。
宝贵的教育资源、师资力量，被大量浪费在了这些人身上。
“罗锦松——”
杨术旺眼睛里有火，将一份成绩单拍在桌子上，声音冷得像冰，他第一次对罗锦松直呼其名。
“这是怎么回事？”
“技校成立的宗旨，是培养能为滦州工业建设贡献力量的技术人才，不是给某些人解决子女就业和混日子的收容所！”
“让他们给我滚——”
罗锦松的脸色也十分难看。
技校初创，为了争取各方支持，确实在招生上做了一些妥协，纳入了一些关系户。
他原本想着慢慢整顿，却没想到情况已经恶化到如此地步，更没想到杨术旺一回来就如此不留情面地直指核心。
“杨术旺同志，这个情况我有所了解，只是……”罗锦松试图解释。
杨术旺打断了他，语气强硬，道：“没有只是！”
“一颗老鼠屎能坏一锅汤！”
“如果你不适合滦州技校党委书记这个职位，可以让马国福或者王建来。”
他的声音在略显空旷的校长办公室里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立刻召集所有学员，操场集合！”杨术旺对跟在身后，额头冒汗的技校负责人命令道。
十分钟后，操场上黑压压地站满了数百名学员。他们好奇、疑惑，甚至有些不安地看着站在临时搭起的台子上的杨术旺和罗锦松。
杨术旺没有拿演讲稿，他拿起那份刺眼的成绩单和名册，目光如电，扫过台下的人群。
“我叫杨术旺。或许你们很多人听过我的名字。”
他的开场白很简单，却让台下瞬间安静下来。
“今天站在这里，我不是来给你们讲大道理的。我是来宣布一项决定。”
他拿起名册，开始念名字。
一个，两个，三个……足足念了五十多个名字。
每念出一个，台下就有一阵轻微的骚动，被念到名字的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杨术旺的声音冰冷，没有丝毫感情，道：“以上念到名字的学员，根据入学以来的考勤记录、课堂表现以及多次测验成绩综合评定，你们不具备继续在滦州县技校学习的资格。”
“现在，请你们立刻回去收拾个人物品，办理退学手续。”
“滦州技校，会将你们的档案和表现，如实退回原单位或家庭所在地。”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被清退的学员中，有人不服气地大喊：“凭什么！我叔叔是……”
“就是！我们可是……”
杨术旺嗤笑道：“凭什么？”
“就凭滦州技校不要垃圾！”
“五次测验平均分不及格，无故旷课超过二十节，课堂上睡觉、聊天，连最基本的图纸都画不囫囵！”
“你们挤占了本该属于更优秀人才的学习名额和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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