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滩研究所试图延长借调”术旺的风波，以及红星电子厂因技术瓶颈而濒临停滞的紧急状况，如同两股暗流，迅速汇集成了足以引起最高层关注的漩涡。
路振民在得知女儿路瑶从研究所传回的隐晦信息——关于研究所试图无限期扣留杨术旺，以及杨术旺通过远程指挥暂时稳住电子厂局面的情况后，这位老厂长又惊又怒。
他深知杨术旺对于滦州县乃至整个北方地区工业布局的重要性，那是一个活生生的、能不断创造奇迹的工业引擎！
把他扣在研究所当救火队员，简直是暴殄天物！
他立刻找到了同样焦头烂额的罗锦松。
罗锦松正为电子厂的停滞和后续一系列依赖电子厂的项目可能延误而忧心忡忡，听到路振民带来的消息，更是气得拍了桌子。
“胡闹！简直是本位主义！目光短浅！”
罗锦松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脸色铁青，道：“他们以为扣下杨术旺就能解决所有问题？”
“那是杀鸡取卵！”
“滦州县这边刚刚铺开的摊子怎么办？”
“电子厂、数控机床、后续的产业链，哪一个离得开他掌舵？”
“没有滦州这块实验田’
不断试错、积累经验、培养人才，他们那些高精尖项目，将来就算设计出来，找谁去生产？”
“靠他们研究所小作坊手搓吗？”
两人意见高度一致：
此事必须立刻上报！不能再任由研究所那边为了局部利益，损害国家更大的战略布局。
一份由路振民和罗锦松联合署名的，措辞恳切而又分量沉重的报告，通过绝密渠道，以最快的速度送达了首都那位一直关注着滦州县发展的首都老爷子案头。
报告中，两人详细陈述了杨术旺在滦州县工业体系建设中不可替代的核心作用，列举了从红星电风扇厂、红星水泥厂、矿山机械、水力发电到正在攻坚的红星电子厂等一系列已经取得成效和正在推进的项目，强调了这些项目对于解决就业、积累工业化经验、探索地方发展路径以及为更高端产业提供基础支撑的战略意义。
同时，报告也毫不避讳地指出了研究所方面试图无限期借调杨术旺的行为，以及这种行为给滦州县建设，特别是关乎未来电子工业根基的红星电子厂带来的灾难性停滞风险。
他们将杨术旺远程指挥才能稳住局面的情况如实汇报，并一针见血地指出。
“此非长久之计，核心技术之生根发芽，非主创者亲临土壤不可为也。”
最后，他们以极其凝重的语气强调。
“若杨术旺同志不能尽快返回滦州主持大局，则前期投入巨资、凝聚无数心血的工业布局恐有夭折之虞，损失将无法估量，国家工业化进程亦将痛失一块极其宝贵的试验田。”
首都，那间陈设简朴却决定着国家命运走向的书房里，老爷子戴着老花镜，仔细地阅读着这份来自北方的紧急报告。
他的脸色随着阅读的深入，逐渐变得阴沉起来。
当他看到研究所试图扣人时，花白的眉毛拧在了一起。
当他看到红星电子厂因无人能调试光刻机而濒临停摆时，手指重重地在报告上敲了敲。
当他看到路、罗二人对实验田战略意义的阐述和对杀鸡取卵行为的痛心疾首时，他终于忍不住，猛地一拍桌子！
“乱弹琴！”老爷子一声怒喝，声震屋瓦，吓得外面的警卫员一个激灵。
他震怒的，不仅仅是研究所那种不顾大局圈占人才的本位主义，更是这种行为背后可能导致的战略性失误！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一个健康的、充满活力的地方工业体系，对于一个大国有多么重要。
高端技术固然要攻关，但是不能以掏空基础扼杀创新萌芽为代价！
杨术旺在滦州县所做的一切，正是在为国家夯实最需要、也最薄弱的工业基础，探索一条可行的工业化道路。
这其长远价值，绝不亚于解决一两个具体的军事技术难题！
这简直就是要把下金蛋的母鸡抓去只下一个蛋！
老爷子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抓起了那部红色的保密电话，他要找的，正是那位负责军区装备科研的老战友。
电话接通，老爷子没有任何寒暄，开门见山，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尚未消散的怒意，道：
“老张！你们下面那个研究所，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要把滦州县那个叫杨术旺的年轻人扣着不放？”
“你们知不知道他在滦州县干什么？”
“他在给我们国家种一块极其宝贵的工业实验田！
“从电风扇到水泥，从矿山机械到水力发电，现在又在搞电子厂、搞数控机床！这些都是我们最急需夯实的基础！”
他语气愈发严厉，道：“是！”
“你们那里的项目重要，潜艇要静音，电子战要突破！”
“但是，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没有滦州那边打下坚实的工业底子，培养出足够的技术工人，建立起配套的产业链，你们就算设计出再先进的装备，图纸也只能锁在保险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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