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术旺顿顿有肉的奢侈生活,在普遍清贫的七十年代,就像黑夜里的萤火虫,格外显眼。
这自然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和眼红。
尤其是在某些观念僵化、习惯于斗争思维的人看来,这简直是现成的资产阶级享乐作风的典型。
县革委会里有那么几个人,平日里就看不惯罗锦松大力搞经济、重用杨术旺这种成分复杂技术人员的做派,觉得这是“唯生产力论”,偏离了路线。
如今抓到杨术旺生活腐化的把柄,几人暗自窃喜,觉得终于可以借此发难,扳倒罗锦松的摇钱树,顺便给自己捞取政治资本。
他们摩拳擦掌,搜集了一些所谓群众反映,实则多是道听途说和刻意引导,整理了一份措辞严厉的材料,准备在适当的场合抛出,对杨术旺进行批判,并深挖其背后根源。
然而,他们的材料还没来得及正式递交,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就将他们彻底淹没。
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几份内容详实、证据确凿的举报信,如同精准投放的炸弹,直接送到了地区革委会和罗锦松的案头。
信中详细列举了这几位企图搞事之人利用职权,私下倒卖计划内物资、侵占集体财产、安排亲属吃空饷等种种以权谋私的行为,时间、地点、人证、物证一应俱全,铁证如山,根本不容辩驳。
动作快得惊人。
还没等那几人反应过来,县里组织的专案组就直接上门,在人赃并获的情况下将他们带走。
审查过程雷厉风行,几乎没有任何周旋的余地。
不到一个星期,处理结果就下来了:
开除公职,撤销一切职务,直接送去最偏远的大西北农场进行劳动改造。
这一手雷霆手段,干净利落,震慑了整个滦州县的官场。
所有人都清楚,这绝不仅仅是巧合。
那几个人撞到了铁板上,而这块铁板,无疑就是被罗锦松,或者说被罗锦松背后那股若隐若现的力量,牢牢保护起来的杨术旺。
这件事,连同滦州县近段时间以来又是建水电站、又是开水泥厂、又是扩电机厂的大动作,不可避免地引起了市里的密切关注和一丝不安。
一个偏远小县,哪来这么大的能量和如此多超越常规的操作?
这背后是否隐藏着什么问题?
很快,由地区革委会派出的调查组,悄无声息地进驻了滦州县。他们的名义是“了解地方经济发展情况”,但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来敲打和摸底的。
调查组的到来,让罗锦松感到了压力。他虽然行得正坐得端,一切为了县里发展,但是很多事情的源头都指向杨术旺,而杨术旺身上的疑点根本无法向外界解释。
一直密切关注局势的安志春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调查组若深挖下去,很可能会干扰甚至打断滦州县,尤其是杨术旺正在推进的各项关键项目,这是军区和地方政府都不愿意看到的。他第一时间通过加密渠道,将情况汇报给了某军区。
军区的反应迅速而强硬。
就在调查组抵达滦州县的第三天,一队来自附近驻军的士兵,以“协助地方维护重要厂矿安全”和“进行国防通讯线路巡检”为由,恰好出现在了滦州县,并且顺理成章地在水电站工地、水泥厂矿区、机械厂等关键区域附近设立了临时岗哨和巡逻路线。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那无形的威慑意味,让调查组的成员们感到浑身不自在。
与此同时,地区革委会的几位主要领导,也先后接到了来自省里乃至更高层面的,语焉不详却分量极重的招呼。
电话里的意思很明确:滦州县的情况比较特殊,涉及某些战略性布局和试验,地方上予以配合和支持即可,不必过多干预,更不要深究细节。
这种自上而下的关照,让市里的调查组顿时陷入了尴尬境地。
查,明显上面不让深查,而且旁边还有虎视眈眈的驻军。
不查,任务完不成,面子上也过不去。
最终,调查组在滦州县待了几天,象征性地看了看水电站工地和机械厂,听罗锦松做了一番冠冕堂皇的汇报后,便偃旗息鼓,无功而返。
然而,这一连串的事件。
县里对挑衅者的雷霆清除、军方的及时保驾护航、以及来自高层的模糊关照,如同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巨石,激起的涟漪远远超出了滦州县的范围。
越来越多隐藏在幕后的目光,被这个北方偏远小县吸引了过来。
好奇、探究、乃至觊觎……
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
许多来自不同系统、不同派系的触手,开始若隐若现地伸向滦州县,试图弄清楚这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为何会受到如此不同寻常的保护。
这些伸过来的触手中,人员成分复杂,动机各异。
有单纯好奇想获取情报的,有想寻找机会分一杯羹的,也有想摸清底细以便日后合作的……
而在这一片混沌之中,一股阴冷且带着明显恶意的气息,被军方和罗锦松这边高度警惕的安保系统敏锐地捕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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