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长阳县衙专门接待上官的别院里,周鸿飞大儒独自坐在灯下,手中把玩着一杯清茶,眉头紧锁。这位当朝帝师,此刻心中满是忧虑。
唉...周鸿飞长叹一声,眼中满是无奈。世人只知他是皇帝的老师,风光无限,却不知当今圣上早已对他这个老师厌烦至极。每次他劝谏皇帝要以天下苍生为重,皇帝就面露不悦。
大夏朝如今已是日落西山,朝堂上派系争斗不休,国库空虚,可那些大臣们个个富得流油。各地灾民遍地,饿殍遍野,可皇帝依旧沉溺享乐。哪个官员送个绝色美人进宫,马上就能升官发财;而那些敢说真话的忠臣,却屡遭排挤打压。
忠言逆耳惹人烦,甜言蜜语乱江山啊!周鸿飞摇头叹息。
他想起那个一直不服气的同科榜眼潘晓东。当年殿试,自己中了状元,潘晓东只得了个榜眼,从此就耿耿于怀。潘晓东常对门生顾义夸口,若是他当上帝师,定能教出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
后来见皇帝听不得逆耳忠言,周鸿飞转而想好好教导几位皇子,盼着能培养出个明君。起初皇子们还能听进教诲,可随着年龄增长,在各自亲娘的教唆下,兄弟间互相倾轧,各自培植势力。他心灰意冷之下,只得称病辞去太子太傅一职,正好顺了潘晓东的意。
如今看来,潘晓东也没什么高招,几位皇子明争暗斗愈演愈烈,甚至暗中大打出手...周鸿飞苦笑。
心灰意冷之下,他告老还乡,回到长州府老家养老。这几年来,他潜心研究易学,颇有心得。前些时日在与一位西南高僧交流时,高僧直言:大夏朝气数已尽,西南边陲将有圣人出世,重整山河,开创太平盛世。
这话让周鸿飞心中巨震。更让他担忧的是,被封在西南的永王不知从何得知这个消息,认为自己就是那个圣人,坚定了谋朝篡位的野心。这些年来,永王大肆拉拢江湖人士,收买朝中官员,网罗青年才俊,大有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之势。
这大夏江山恐怕要乱了,苦的是天下苍生啊!周鸿飞忧心忡忡。
好在长川省有他坐镇,各地官员尚且不敢太过放肆,吏部也将一些清流文人派到此地,官场还算清明。但若永王下定决心起事,必定会来拉拢他,借他在士林中的声望招揽人才。
永王虽有野心,却无帝王之德才啊!周鸿飞看得分明,永王贪恋的只是至尊之位,根本不在乎百姓死活。
那么,西南的圣人究竟在何处?按高僧所言,此时应该已经出世了。可他在西南各省讲学游历多时,并未发现具有圣人之资的人才。莫非...圣人不在士林,而出自行伍?
就在这时,周鸿飞忽然想起日前在茶楼见到的那个少年——吴卫国。这个十四岁的县案首,处事沉稳得不似少年,言谈间透着与年龄不符的睿智。特别是他对《西游记》的那番见解,可谓一针见血。
难道...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周鸿飞心中升起。
他站起身,在房中踱步沉思。若圣人真的已经出世,最可能的就是在这些年轻才俊之中。永王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所以才在西南各地物色人才。
看来,得再试试这个吴卫国。周鸿飞眼中闪过决断之色。
他换上便服,悄然从后门离开别院,如同寻常老者一样,漫步走向好又来茶楼。
与此同时,茶楼后院书房内,吴卫国正在灯下读书。突然,他耳朵微动,听到极其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有人来了,是个高手。吴卫国心中警觉,但面上不动声色,依旧专注地看着手中的书卷。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孙明远在门外道:公子,周大学士来了。
吴卫国开门,只见孙明远身后站着一位青衫老者,正是日间有一面之缘的周鸿飞大儒!他心中一惊,连忙躬身行礼:学生不知周大人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周鸿飞摆摆手,温和地说:不必多礼,老夫只是夜间散步,偶然路过,想起日间与你相谈甚欢,特来叨扰。
吴卫国心知这绝非偶然,但面上依旧恭敬:大人请进。
周鸿飞走进书房,目光扫过书案,见上面摊着《史记》和《孙子兵法》,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寻常书生这个年纪多半在读四书五经,这孩子还有心思研读史书兵策。
哦?你在读《孙子兵法》?周鸿飞在客位坐下,看似随意地问道。
吴卫国恭敬回答:学生以为,读书不当只读圣贤书,史书兵策亦能明得失、知兴替。
周鸿飞眼中赞赏之色更浓,却突然话锋一转:今日在茶楼,你谈及《西游记》的感悟,说世间万事,不过初心二字,不知这初心,当作何解?
吴卫国心中凛然,知道这是周大儒在考较自己了。他沉思片刻,谨慎答道:学生以为,初心即本心。孙悟空大闹天宫,是因不忿天庭不公;保唐僧取经,是为报答知遇之恩。无论为妖为佛,他始终未改仗义执言之本性。为人处世,亦当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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