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开席,你们配当菜吗?
巨城的警报还在嘶鸣,红光在断壁间疯狂闪烁,像一头受伤野兽的喘息。
守卫部队全副武装,肩扛“镇静味弹”——那种能瞬间麻痹神志、抹除情绪波动的生化武器。
他们成队推进,脚步沉重,枪口对准厨房区的每一道裂缝。
可当他们冲进广场,却愣住了。
灶台全熄,铁锅冰冷,三百灶影围坐一圈,沉默如石。
没人反抗,没人逃窜,甚至连一口热饭都没做。
他们只是坐着,围裙上绣着的名字在风中轻轻摆动,像是墓碑上的铭文,又像是战旗的签名。
凌月藏身通风管道深处,精神力如蛛丝般蔓延,悄然渗入每一个守卫的脑海。
她不是攻击,而是倾听——听那些被盔甲和命令层层包裹的心跳。
她在等一个缝隙。
终于,她捕捉到了。
守卫队长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他的视线扫过那口三米高的黑锅,眼神有一瞬的失焦。
凌月的精神触须顺着这丝波动钻了进去——
画面浮现:十年前,基地沦陷之夜,火光冲天。
他背着烧伤的战友退到食堂,锅里还炖着最后一锅糙米粥。
上级命令销毁所有物资,防止“情绪残留污染系统”。
他亲手掀翻了锅,滚烫的粥泼在水泥地上,蒸汽升腾,像一声呜咽。
那一夜,他烧的不是粥,是人性。
而现在,这口锅又回来了。
凌月嘴角微扬,无声低语:“他们在等——等一口值得吃的饭。”
就在这时,城市另一端,地下三层。
陆野一脚踹开“情绪萃取室”的金属门,刀疤脸在幽蓝冷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归无咎紧随其后,手中握着半截炭笔,指节发白。
室内空无一人。
只有成百上千根玻璃管竖立如林,每一根都漂浮着不同颜色的雾气——猩红的是愤怒,惨白的是恐惧,墨黑的是绝望,而角落一根标着“希望”的蓝色细管,在微弱闪烁,像将熄的星火。
“这就是他们所谓的‘净化’?”陆野冷笑,声音在空旷中回荡,“把人的情绪抽出来,装进瓶子,再喂给那口伪神之灶?”
归无咎没说话。他缓缓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根蓝管。
刹那间,世界崩塌。
他站在一间老旧的厨房里,阳光从窗缝漏进来,照在母亲系着补丁围裙的背影上。
灶上砂锅咕嘟作响,她回头一笑:“阿咎,记住,火要暖人心,不能烤人骨。”
幻境消散,他猛然睁眼,双拳已攥得青筋暴起,眼角竟有泪光。
“他们偷走了味道的本质。”他声音沙哑,却带着焚尽一切的怒意,“不是为了净化……是为了奴役。让所有人变成没有情绪的行尸走肉,只听命于那口冷灶!”
陆野转头看他,眼中火光跃动。
下一秒,他抬脚将最近的一排玻璃管踢翻!
彩色雾气炸开,如烟似梦,在空中交织缠绕。
他一把扯下肩上染血的围裙,猛地一挥,将飘散的情绪残流尽数卷向中央那口从废墟拖来的老锅。
“把这些‘假情绪’全都倒进去!”他冷声下令,声音如刀劈开死寂,“咱们做一道‘百味混沌羹’——请他们尝尝自己造的孽。”
归无咎立刻动手,一根根拔出玻璃管,倾倒入锅。
愤怒的红雾嘶吼,恐惧的白气哀鸣,连那缕微弱的“希望”也在锅中挣扎翻腾。
锅底尚未点燃,可随着情绪注入,铁壁竟开始发出低沉共鸣,仿佛在痛哭,又像在咆哮。
与此同时,主通道。
大锤嫂站在二十口铁锅前,五十名平民厨师列阵而立,全是女人,全是曾被踩在泥里的“无用之人”。
她们没拿刀枪,只握着长柄汤勺,锅下柴火噼啪作响。
辣汤翻滚,红油冒泡;酸汤刺鼻,醋香冲天;滚油豆腐汤滋滋作响,热气腾腾如战云压境。
清道夫部队逼近,面具下的鼻腔剧烈抽动——它们依赖嗅觉锁定目标,可此刻,辛辣、酸腐、焦香、腥膻……无数气味混杂成一片精神风暴,直接冲击神经。
“站住!”大锤嫂一声厉喝,舀起一勺滚油豆腐汤,高高扬起,“再走一步,给你脸上浇一勺!”
身后五十人齐声怒吼,声浪震得管道嗡鸣。
一名年轻士兵踉跄后退,面具裂开一道缝,露出通红的眼眶。
他摘下面具,哽咽出声:“这味道……像我妈骂我时炖的烂肉……她说我不洗脚就别想吃饭……”
他跪下了。
不是因为疼痛,是因为记忆。
防线未失一人,却已击溃敌胆。
而在城市最深处,那口悬浮的伪初灶,炉心幽光忽明忽暗,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通风管道内,凌月缓缓闭眼,精神力如潮水般退去,又在某一刻骤然凝聚。
她的指尖轻点金属管壁,一缕极淡的香气正从下方飘来——那是百味混沌即将成型的前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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