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底藏雷,饭香引路
野火号在冰原下穿行,履带碾过千年寒冰,发出沉闷的摩擦声,像一头钢铁巨兽在黑暗中缓缓呼吸。
隧道幽深如兽腹,四壁覆盖着漆黑如墨的苔藓,湿滑蠕动,仿佛整条通道都活着,在无声地吞咽着入侵者。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腐锈与焦糊交织的气息,刺鼻得令人作呕。
老喇叭佝偻着背坐在副驾,剧烈咳嗽了几声,从怀中掏出一张泛黄卷曲的古图,指尖颤抖地抚过上面一道断裂的红线。
“灶殇之息……”他声音沙哑,像是从枯井深处捞出来的回音,“这是末日第一口元能锅炸裂时留下的毒气,三百名厨师当场焚身,血肉熔进锅底,魂魄封在这条路上——他们不是死,是把自己炼成了门栓。”
凌月站在驾驶舱后方,S级精神力悄然铺展,眉心浮现出一道古老纹路。
她闭眼感知片刻,忽然睁眼:“不对劲,前方塌方区域有能量残留,不是自然坍塌,是感应式封锁系统仍在运转。有人……或者有什么东西,还在守墓。”
话音未落,轰隆一声巨响自前方炸开!
碎石如雨崩落,整条隧道剧烈震颤,尘烟翻滚中,一块巨大的岩体轰然砸下,彻底堵死了去路。
野火号紧急制动,金属骨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车厢内一片寂静。
大锤嫂握紧了肩上的铁铲,指节发白。
归无咎沉默地站起身,手按在胸口那块烧得焦黑的围裙上,眼神晦暗如夜。
陆野却已走到了最前面。
他蹲下身,指尖轻轻触碰地缝间渗出的一缕热气——微弱,却不曾断绝,带着一丝奇异的暖意,像是某种记忆深处的余温。
他忽然笑了。
那笑容很淡,却透着一种近乎神性的笃定。
“他们忘了。”他说,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火灭了,味还在。”
他转身取出随身携带的陶罐,掀开盖子,倒出半勺灰褐色的残渣——那是昨日千人巨锅中最后一碗“万象归真汤”的余烬,早已冷却,看不出丝毫异样。
但他将它轻轻洒入地缝。
刹那间,异变陡生。
一股难以言喻的香气悄然弥漫开来。
那不是寻常香味,而是混杂着烟火气、泪水、笑声、饥饿与满足的记忆洪流。
它不刺激鼻腔,却直击灵魂,仿佛唤醒了无数被遗忘的夜晚:母亲熬汤的手势,孩子捧碗的眼神,老人临终前含笑咽下的最后一口热食……
墙上的黑苔如遇烈阳,竟开始疯狂退缩,发出细微的嘶鸣,像是畏惧又像是悲鸣。
而就在塌石缝隙之中,几株洁白嫩芽破土而出,纤细却挺拔,花瓣未绽,却已有淡淡米香飘散——正是传说中的“忆米草”,唯有真灶火气息才能唤醒的圣物。
凌月瞳孔骤缩,精神力瞬间暴涨:“味道……能激活生物记忆!这条道认‘诚心做饭的人’!它记得谁才是真正点燃炊火的存在!”
归无咎怔怔望着那些白芽,喉头滚动了一下。
他默默解下腰间的旧陶碗,里面是早已风干的酱渣与灰烬——那是他亲手做的最后一碗《赎罪煨面》的残骸。
他曾用这双手给仇敌送毒饭,也曾为背叛他的兄弟熬过一碗无盐的面。
如今,他将这灰烬撒向前路。
每一步落下,地面便泛起一圈微光,如同涟漪荡开。
那些碎石、焦土之下,仿佛有无数双眼睛睁开,有无数声低语响起,不是诅咒,也不是怨恨,而是一种近乎欣慰的回应。
“我曾用这双手送毒饭。”他低声说,声音沙哑却坚定,“如今想用它带人回家。”
话音落下,前方厚重的石门毫无征兆地浮现铭文,古老篆体一笔一划浮现,宛如鲜血写就:
“灶脉所指,非血亲亦为族。”
石门缓缓开启,伴随着低沉的嗡鸣,仿佛跨越千年的锁扣终于松动。
门后是一条狭长通道,地面铺满碎骨与破碎的锅片,每一步踩上去都会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是踩在历史的遗骸之上。
两侧石壁上刻满了名字,密密麻麻,皆是当年殉灶厨师的名录,字迹已被岁月侵蚀,却依旧透着一股不灭的执念。
陆野走在最前,手中汤勺轻握,体内金焰隐隐流转。
他知道,这条路不会轻易放行任何人。
而就在众人踏入通道深处之时,远处黑暗中,三团幽蓝火焰悄然亮起。
没有脚步声,没有气息波动。
只有三具盘坐于残灶之上的身影,身披焦黑厨袍,手持断裂菜刀,眼窝深处燃着冰冷蓝焰。
它们不动,却让整个空间的温度骤降十度。
大锤嫂猛然停步,铁铲横握,护在身后两名年轻伙夫面前。
她的声音低沉如雷:“别往前走了……这些东西,不该还活着。”第85章 锅底藏雷,饭香引路(续)
三具守灶傀静坐于残破的灶台之上,蓝焰在眼窝中幽幽跳动,像是寒夜里的孤灯,又似冥河彼岸不肯离去的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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