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的保质期,是一辈子
清晨的废土,风沙未歇。
灰黄的天幕下,废车场旧址的铁皮残骸被推倒清空,腾出一片开阔地。
十几名老弱拾荒者在阿瘸子指挥下忙活,拖来断裂的钢筋搭起露天灶台,铺上锈迹斑斑却擦得发亮的铁板。
中央那口跟随陆野三年的旧铁锅被稳稳架起,锅底还残留着昨夜熬汤的焦痕,像是一道活着的伤疤。
陆野站在灶前,袖口卷至小臂,露出皮肤下游走的淡金纹路——那印记昨夜浮现后便未曾消退,仿佛某种古老血脉正在苏醒。
他没多看,只低头揉面。
案板上的面团由变异红薯粉、回收骨油、粗盐与清水调成,粗糙得几乎不成形。
换作从前,这种边角料连喂狗都嫌腥膻。
可今日不同。
他指尖微动,《清灵酿》功法悄然运转,元能如溪流般渗入面团。
每一寸揉捏都带着韵律,像是在唤醒沉睡之物。
细微的震荡波顺着掌心传入粉团,肉眼难察,却让整团面散发出极淡的温润气息——那是“共鸣”的简化形态,无法突破瓶颈,不能激发潜能,却能抚平躁动的精神,让人吃下一碗面,心头便落下一块石头。
“今天不拍卖,不接任务。”陆野抬声,声音不高,却穿透晨雾,“这顿饭,只给‘吃过饭的人’。”
人群一静。
远处观望的拾荒者互相使眼色。
他们听懂了这话里的分量——不是施舍,也不是交易,而是一种资格:你曾在这片废土上被人当人看过一眼,你曾被人认真做过一顿饭。
苏轻烟走上前,接过第一碗面。
她穿着洗旧的黑布衣,脸上仍带着逃亡留下的风霜,但眼神已不再躲闪。
她捧着碗,缓步走向秦烈。
那人曾是铁脊军统领,戴面具、执长戟,杀人如麻。
昨夜他焚香祭战友,脱甲换布衣,跪坐于尸堆之前,像个赎罪的囚徒。
此刻他仍跪着,双手接过面碗,低首良久,似在回忆什么早已遗忘的味道。
然后,他吃下了第一口。
热汤滑入喉咙的刹那,他身体猛地一颤。
没有异象,没有光芒,甚至连元能波动都微不可察。
可他的眼角,忽然滚下一滴泪,砸进汤里,溅起一圈涟漪。
那一瞬间,他尝到了三十年前的味道——母亲在基地厨房用最后半袋米煮的糊糊,柴火有点大,有点糊,但她吹凉了才递给他。
“我……还记得。”他嗓音沙哑,像是从碎石中挤出。
随后,原铁脊军残部列队上前。
十一名士兵,人人带伤,动作却整齐划一。
他们不说话,接过面,蹲在一旁默默吃完,把空碗摆回原处,碗口朝下,一如军中礼节。
接着是曾参与暴动的拾荒者。
他们曾想抢夺餐车,如今却排着队,低着头,像等待审判。
有人吃到一半突然哽咽,伏地痛哭——他们太久没感受过“被接纳”的滋味。
甚至周仓派来的探子也混在人群中,戴着兜帽,手按匕首。
他本欲刺探虚实,却在接过面的那一刻怔住。
吃完后,他没走,而是从怀中掏出一把多功能焊接钳,轻轻放在灶台边,转身离去。
凌月站在高处记录,笔尖微颤:“这不是施舍,是承认。他们在用吃饭这件事,重新做人。”
日头渐高,灶火未熄。
陆野洗净手,踏上由报废装甲车改装而成的高台。
他取出那枚幽蓝芯片,还有昨夜亲手制成的胶囊药丸,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北七区我们必去。”他开口,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但不是为了复仇,也不是为了权力。”
他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秦烈身上。
“是为了弄清楚——是谁把‘好饭’变成了‘毒药’。”
风骤停。
所有人屏息。
秦烈缓缓起身,摘下面具,露出一张布满烧伤的脸。
他抱拳,单膝跪地,声如洪钟:“铁脊军从此改旗,名为‘守灶营’,誓护主厨行于荒原!”
话音落,十一名士兵齐刷刷拔刀插地,同声应诺。
陆野点头,又看向苏轻烟。
她静静立着,眼中情绪翻涌。
眼前之人曾是她家族覆灭的导火索之一,可昨夜那碗粥,今日这顿面,却让她明白——有些东西比仇恨更重。
“盾也好,刀也罢,”她轻声道,“只要你记得,那一碗汤的温度。”
就在此刻,陆野左臂上的金纹微微发烫,仿佛回应着什么。
他没察觉,只将芯片与药丸收起,转身走向铁锅。
锅底余温尚存,内壁金纹悄然流转,如同呼吸。
夜色未至,星辰未现。
但在系统深处,一道尘封已久的权限锁链,正因某种无形之力开始松动——
【检测到群体信念凝聚……】
【‘移动餐馆’权限升级程序启动……】
【共食领域协议解锁准备中……】子时三刻,万籁俱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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