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馆没开张,先把债还了
第三天,废土的风依旧粗粝如砂纸,刮过废车场中央那块刚焊好的铁牌,火星还未完全熄灭,五个大字在阳光下泛着暗红的光:凭事换饭。
人群围了一圈又一圈,大多是前日暴动中冲在最前的人。
他们衣衫褴褛,脸上带着尚未退去的疲惫与亢奋,眼神却前所未有地亮——不是因为希望,而是因为被尊重。
陆野站在新锅前,火苗舔舐着锅底,发出低沉的嗡鸣。
他没穿什么战甲,也没披什么披风,依旧是那身洗得发白、补丁摞补丁的旧外套。
可此刻,没人敢再把他当一个拾荒的穷鬼。
“从今天起,”他的声音不高,却像刀刻进沙石,“我不再卖饭。”
人群一静。
“想吃,可以。”他抬手指向东边塌陷的围墙,“修一段墙,两米以上,验收合格,一碗面。”
又指向北侧堆积如山的辐射垃圾带:“清理一公里,戴防护面具,回来交任务,三碗粥。”
再指向南区瘫痪多年的净水管道:“疏通一条主阀,修好接口,奖励——一份‘龙须煎’,能缓和F级异能者的精神负荷。”
他说完,全场死寂。
有人皱眉,有人冷笑,有人小声嘀咕:“这不是变相压榨?”
角落里,一个瘦弱的小女孩正捧着半碗面,小口小口地吃着,脸上原本蔓延的灰黑色霉斑——那是长期饮用劣质水导致的慢性辐射病——竟真的淡了几分。
她叫小雀儿,昨天帮三位老人搬了整整六趟水,才换来这半碗。
陆野没有解释,只是静静看着她。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目光在她脸上来回扫视,像是在确认某种奇迹。
“那……要是干不了呢?”终于有个瘸腿老汉颤声问,“我这身子骨,连路都走不稳,咋办?”
陆野看向小雀儿,轻声道:“她搬水的时候,也没人觉得她能行。”
老汉嘴唇抖了抖,低下头。
就在这时,大妞一脚踹开人群,手里拿着个破烂笔记本,嗓门炸雷般响起:“记好了!从今往后,我就是‘事务官’!谁接任务、干没干成、有没有偷工减料,我说了算!”
她瞪眼一扫,点名道:“李三!你说要修东墙裂缝,结果昨晚窝在破车壳子里睡觉!取消今日用餐资格!”
人群中挤出个精瘦汉子,脖子一梗:“你算什么东西?老子干不干,关你屁事!”
大妞冷笑:“关我屁事?那你别来换饭啊!我们这儿不养懒骨头!”
那人还想争辩,陆野却只淡淡一句:“你不服,可以不吃。”
声音很轻,却像冰锥扎进人心。
李三张了张嘴,最终没说出话。
他狠狠瞪了一眼众人,转身走了。
可到了夜里,有人看见他扛着几块锈钢板,默默走向东墙,在月光下一砖一瓦地补着裂缝。
凌月躲在人群后方,手中握着一台微型记录仪,精神力悄然铺展,捕捉着每一个情绪波动。
她瞳孔微缩,指尖飞快记录数据。
“他在用行为塑造习惯……用即时反馈强化正向激励……”她喃喃自语,“这不是施舍,也不是统治……这是在重建规则。”
她忽然觉得脊背发凉。
这比她基地里的精神共鸣阵列还要可怕——因为它不动声色,却让每个人都自愿服从。
而更让她心惊的是,陆野看所有人的眼神,都不带一丝情绪。
仿佛这一切,不过是他棋盘上早已推演千遍的落子。
夜深,风停。
阿瘸子拄着拐杖,小心翼翼递上一份名单:“陆哥,今天报名修路的二十七人,清垃圾的十九人,还有五个愿意义务巡逻……执法队那边……有三个昨天执勤的,偷偷来登记了护卫任务。”
陆野接过名单,扫了一眼,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他知道周仓不会善罢甘休。
果然,翌日清晨,据点广播响起冰冷通告:
“即日起,西区所有通道封锁,严禁任何人员前往废车场区域。凡参与非法集会、接受无证配给者,视为叛乱同谋,剥夺生存配额,列入黑名单。”
不仅如此,一张悬赏令贴满了每个角落——五十斤精盐,换“首犯陆野”人头,三十斤换其核心团伙。
然而讽刺的是,这张告示贴出不到半天,就开始一块块脱落。
有人撕了它擦手,有人拿它垫桌脚,更有甚者,把它折成纸船,放进刚刚疏通的排水沟里,随水流漂向周仓的净水塔。
而更让周仓暴跳如雷的是,他发现自己的执法队正在瓦解。
昨夜值勤的八人,少了三个。
厨房的副厨跑了,留下一张字条:“您家的肉我吃了十年,但从没让我变强。”
连他最信任的通讯员,也被抓到在偷偷抄录“任务清单”。
“一群忘恩负义的东西!”周仓砸碎了最后一台净水监控屏,脸色青紫。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阿瘸子佝偻着背,拎着个密封盒走进来,放在桌上,鞠了个躬:“陆老板说,只要肯低头做事,随时可以来换一碗热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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