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在无边的黑暗与剧痛中沉浮,仿佛碎裂成了千万片,又被某种力量强行粘合。
苏易感觉自己像是一叶残破的扁舟,在狂暴的能量乱流中颠簸,每一次撞击都带来灵魂撕裂般的痛楚。道种濒临萌芽的悸动,世界石强行调和反噬的沉重,以及强行引动力量造成的经脉脏腑的重创,如同三重枷锁,将他牢牢禁锢在痛苦的深渊。
朦胧中,他感觉到一股温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包裹住了他,隔绝了外界的混乱,牵引着他那残破的“扁舟”,驶向某个未知的、相对平静的“港湾”。
是柳如霜吗?她怎么样了?
这个念头如同一点星火,在他黑暗的意识中燃起,带来了锥心的刺痛与无法言喻的担忧。他拼命地想要挣扎,想要清醒,去看清那个为他燃尽玄冰、决然挡在身前的素白身影,却如同陷入最深的梦魇,动弹不得。
不知过了多久,那颠簸的感觉终于渐渐平息。
一股奇异的、仿佛能抚平一切创伤的温和能量,如同春日的暖阳,缓缓渗透进他支离破碎的身体与灵魂。这股能量并非单纯的生机,也非某种特定的灵气,更像是一种……包容一切的“无”之气息,与他昏迷前触动道种深处的那丝“无”之气息隐隐相似,却更加精纯、更加浩瀚。
在这股能量的滋养下,他体内那狂暴冲突的力量奇迹般地缓缓平息,受损的经脉与脏腑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连灵魂上的裂痕都被一点点弥合。那濒临萌芽的道种,似乎也在这“无”之气息的安抚下,重新陷入了深沉的蛰伏,只是那层外壳上的裂纹,依旧触目惊心。
当苏易终于积攒起一丝力气,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时,映入眼帘的,并非预想中诸天战场的破败景象,也非遗翠之境的盎然生机。
而是一片……混沌未明、光暗交织的奇异空间。
天空没有日月星辰,只有缓缓流淌的、如同混入了墨汁的牛奶般的混沌气流,散发出柔和而永恒的光晕。脚下是光滑如镜、却并非任何已知材质的暗灰色地面,一直延伸到视野的尽头。四周矗立着一些巨大的、形态不规则的暗色晶体,晶体内部仿佛封印着某些模糊的光影,散发出或悲怆、或激昂、或宁静的古老气息。
这里没有声音,没有风,没有明确的方向感,时间仿佛也失去了意义。一切都被笼罩在一种绝对的、令人心生敬畏的寂静与未知之中。
“这里是……”苏易挣扎着想要坐起,却牵动了内腑的伤势,忍不住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缕血丝。
“伤势未愈,莫要妄动。”
一个平和、苍老、仿佛与这片混沌空间同寿的声音,在他身旁响起。
苏易猛地转头,只见一个身着朴素灰袍、面容模糊不清的老者,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侧,正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亘古便已存在。老者身上没有任何强大的气息流露,却给人一种深不可测、仿佛与整个空间融为一体的感觉。
而在老者身旁,柳如霜静静地躺在一块平坦的暗色晶体上,双目紧闭,脸色依旧苍白,但气息平稳,眉心的玄冰魄裂痕似乎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暂时封住,不再恶化。她素白的长裙上沾染的血迹已然干涸,如同雪地中凋零的梅花,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凄美。
看到柳如霜无恙,苏易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大半,但随即又被更大的疑惑笼罩。他强忍着身体的虚弱,向灰袍老者恭敬行礼:“晚辈苏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不知前辈尊姓大名,此处又是何地?”
灰袍老者微微抬手,一股无形的力量将苏易托起,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空间的阻隔,落在苏易身上,带着一种仿佛能看透过去未来的深邃。
“名号……早已遗忘。此地,乃‘无名之域’,一处游离于诸天万界缝隙之间的残骸,亦是……往昔的回响汇聚之地。”老者的声音平淡无波,却蕴含着难以言喻的沧桑。
他目光转向昏迷的柳如霜:“这位仙子玄冰魄受损极重,又强行催动禁法,伤了本源。老夫已暂时稳住她的伤势,但若要根治,非‘九天暖玉’或‘混沌火种’不可。”
九天暖玉!混沌火种!又是这两个稀世神物!苏易的心沉了下去。太阳精金虽能调和,却无法根治这等本源之伤。
“至于你……”老者的目光重新回到苏易身上,那模糊的面容似乎清晰了一丝,露出了些许难以言喻的复杂神色,“身负‘归墟之引’,承载‘世界基石’,体内力量驳杂冲突至此,竟还能维持一丝灵明不灭……更引得那枚沉寂的‘龙纹逆命佩’产生共鸣……年轻人,你的来历,比这片残破的域界,更加令人……好奇。”
龙纹逆命佩?是指母亲留给他的那枚普通玉佩?苏易下意识地摸向胸前,那玉佩依旧安静地贴着他的皮肤,温凉如初,并无任何特异之处。
“前辈认得此佩?”苏易急切地问道。这玉佩似乎隐藏着巨大的秘密,甚至能惊退那恐怖的亡语主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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