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市军区招待所的房间里,暖气烧得很足,驱散了北方冬日的严寒。虽然陈设简单,但干净整洁。昨晚抵达后,秦宴秋和杨柳只是简单洗漱就休息了,连日的旅途劳顿让人疲惫不堪。
清晨,杨柳被窗外隐约传来的自行车铃铛和吆喝声唤醒,她起身拉开窗帘一角,往外探看。
秦宴秋比她醒得更早,已经打来了热水,还从招待所食堂买了豆浆和油条。“快洗漱,趁热吃。志远说八点半过来。”
果然,八点半刚过,楼下就传来冯志远的声音。他今天换了身便装,显得更随意了些,精神头十足。
“睡得咋样?走,带你们看房子去。我跟你们说,我跑了不下七八处,最后定的这个,保准你们满意!” 一上车,冯志远就兴致勃勃地介绍起来。
车子穿过几条宽阔的大街,拐进了一片相对安静的胡同区。这里的胡同比杨柳想象中的要规整些,青砖铺地(虽然不少地方已经坑洼),两旁漆色斑驳的木门紧闭着,偶尔有提着菜篮子或端着痰盂的大妈大爷进出,生活气息浓厚。
吉普车在一个胡同口停下,里面太窄,车进不去。三人下车,冯志远在前面带路,边走边说:“这地方离杨柳学校近,走路十分钟准到。离我们军校也不算太远,骑车半小时。关键是清静,不是大杂院,是独门独院的两间西厢房,房东是一对老教师,人挺和气的。”
走到胡同中段,冯志远在一个略显陈旧但门楣干净的黑漆木门前停下,门上贴着颜色簇新的春联。他上前叩响门环。
不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位头发花白、戴着眼镜、穿着整洁灰色中山装的老人探出身来,面容清癯,眼神温和。“是小冯同志啊,快请进。”
“陈老师,打扰了。这就是我战友秦宴秋同志,这是他爱人杨柳同志。” 冯志远赶紧介绍。
“陈老师您好。” 秦宴秋和杨柳连忙问好。
“好好,快进来看看房子。” 陈老师侧身让三人进院。
院子不大,是典型的小四合院分隔的小院子。窗台上摆着几盆耐冬的绿色植物。院子打扫得很干净,中间一棵老石榴树,枝干遒劲,挂着些没打扫干净的枯叶。
陈老师领着他们走到房前,掏出钥匙打开门。“就是这两间。我们老两口住北房那个院子,东房那院是另一户,在工厂上班的,平时也安静。这两间西厢房一直空着,前阵子简单收拾了一下。”
推门进去,一股淡淡的樟木味和尘土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外间稍大,约有十四五平米,里间小一些,十平米左右。墙壁刚刚粉刷过,露出白色的底子,地面是旧式的砖地,打扫得还算干净。窗户是木格纸窗,新装的玻璃把屋子显得很亮堂。屋里有些简单的家具,不多显得有些空荡荡,但胜在格局方正,光线充足。
“这边有个小煤炉,冬天取暖做饭可以用,烟道是通的。门口那边,”陈老师指指门外屋檐下,“有个自来水管,厕所在胡同那头,是公用的,稍微有点距离。”
条件确实简朴,甚至可以说有些艰苦。但杨柳仔细看着,心里却渐渐满意起来。独门进出,有自己的小空间,不用和太多人挤在一个院里,这在京市住房极度紧张的时期已非常难得。离学校近,对她是最大的便利。院子里的邻居,看起来也是知识分子和工人,应该好处。
秦宴秋更看重安全和清静,这里显然符合要求。他看了看杨柳,用眼神询问她的意见。
杨柳对他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对陈老师礼貌地说:“陈老师,房子我们看了,挺干净的,位置也好。不知道这租金……”
陈老师摆摆手,很实在:“租金好说,小冯同志都跟我提过了,就按咱们商量好的。我看你们都是正经人,一个是军人,一个是大学生,我们老两口就图个清静,邻居踏实。”
事情谈得很顺利。冯志远显然前期工作做得足,陈老师夫妇又是通情达理的人,很快就定了下来,签个简单的协议,先付三个月租金。
正事谈完,气氛轻松不少。陈老师听说杨柳是医科大学的学生,推了推眼镜,笑得更和蔼了:“医科大好啊,救死扶伤。我爱人以前也是学医的,后来在医学院教书。”
“哦?也是医生?在哪个医学院?” 杨柳好奇地问。
“就在你们医科大,基础医学院的。” 陈老师说着,朝北边的小院喊了一声,“老伴儿,出来一下,这儿有个你的学生呢!”
北房门帘一挑,一位同样头发花白、气质优雅的老太太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本厚厚的书。她穿着深蓝色的对襟棉袄,戴着套袖,目光温和睿智。
“怎么回事?” 老太太走过来,看到杨柳几人,微微点头示意。
“这姑娘,杨柳,是医科大今年的新生。” 陈老师介绍道,又对杨柳说,“这是我爱人,姓乔,在基础医学院当老师。”
乔教授!杨柳心里一惊,随即涌上强烈的意外之喜。她没想到,租个房子,竟然和学校的教授成了邻居,还是基础医学院的老师。这对她未来的学习无疑是个极好的机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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