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记耳光仿佛用尽了杨柳全身的力气,也抽空了她所有的勇气。她像一只受了极度惊吓的小鹿,一路跌跌撞撞,跑回了宿舍楼。
冲进303宿舍,锁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腔。
脸上、脖颈上似乎还残留着那灼热而陌生的触感,耳边回荡着吕晨那带着滚烫气息的低语。屈辱、恐慌、后怕……种种情绪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她手脚冰凉,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她踉跄着扑到自己的床铺上,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连头也蒙了起来,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外界,也能藏起那个刚刚经历了不堪一幕的自己。
黑暗中,感官被无限放大,那短暂强迫性的接触细节如同噩梦般反复播放,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泪水无声地滑落,浸湿了枕巾,不是因为伤心,而是因为极致的害怕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被侵犯的恶心感。
不知道过了多久,宿舍门外传来了熟悉的说话声和钥匙转动的声音。是郑舒她们下课回来了。
杨柳猛地一惊,赶紧用袖子胡乱擦干脸上的泪痕,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不能让别人看出来,尤其是郑舒,她是个直性子……如果被她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风波。她更不敢想象,如果这件事传到秦宴秋耳朵里……
想到秦宴秋,杨柳的心就像被针扎了一下,尖锐地疼。她该怎么面对他。这件事,她能说吗?说了之后,晏秋会怎么想,会不会怪她,会不会影响他们的感情?无数的担忧侵袭着她。
在郑舒推门进来的前一秒,杨柳迅速从被子里钻出来,背对着门口,假装在整理书本,手指却还在微微颤抖。
“杨柳?你回来这么早啊?”郑舒的大嗓门响起。
“嗯,有点累,就先回来了。”杨柳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自然,但没有回头。
幸运的是,郑舒的注意力很快被别的事情吸引,周小文和李欣兰也不是多事的人,并没有人察觉到杨柳的异常。
接下来的几天,对杨柳来说是一种煎熬。她害怕去上可能会遇到吕晨的课,害怕在校园里任何一个角落与他偶遇。她变得有些神经质,走路时总忍不住回头张望,听到类似吕晨的声音都会心里一紧。
然而,吕晨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原本由他代课的《基础医学概论》,换成了另一位不苟言笑的博士学长。课堂上,再也看不到那个身姿挺拔、声音清冷的身影。
“哎,你们发现没,晨哥好久没来代课了,也不知道他干嘛去了。”郑舒在宿舍里一边嗑瓜子一边嘀咕。
每当这种时候,杨柳只能低下头,假装专注地看着书本,心脏却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那天的场景如同一个无法愈合的伤疤,稍稍触碰,就隐隐作痛。
她甚至不敢像往常一样给秦宴秋打电话。她怕听到他关切的声音,会忍不住哭出来,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将那段可怕的经历和盘托出。她只能将所有的恐惧和委屈都深深埋藏在心底,用繁重的学业来麻痹自己,努力表现得一切如常。
时间在忐忑与刻意遗忘中缓缓流逝。一个月过去,学期的尾声临近,校园里开始弥漫起寒假即将到来的轻松气息。
那场惊魂似乎真的随着时间渐渐淡去,成了记忆中一个模糊而不愿触及的角落。杨柳紧绷的神经也慢慢松弛下来,她开始重新期待与秦宴秋的团聚,开始规划寒假的安排。
就在她几乎快要说服自己,那真的只是一场意外,一场因为高烧而产生的荒谬误会时,那个她竭力躲避的人,出现了。
那是一个周末的下午,杨柳刚从图书馆出来,抱着几本厚厚的参考书,准备回宿舍。刚走到宿舍楼下的林荫道,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路旁的树后走了出来,拦在了她的面前。
是吕晨。
他瘦了一些,脸色有些苍白,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原本疏朗的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沉郁。他穿着简单的呢子大衣和长裤,身姿依旧挺拔,却莫名透着一股萧索。
杨柳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书,后退了半步,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和未散的惊惧。
“杨……杨柳。”吕晨开口,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郑重。他的目光不敢与她对视,只是落在她脚前的地面上,“我……我是来向你道歉的。为一个月前……在休息室……我对你做的……混账事。”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仿佛说出这些话需要耗费极大的力气。
“那天,我发高烧,烧得神志不清……产生了幻觉……我……我认错了人……把你当成了……当成了别人……”他艰难地编织着借口,每一个字都像在凌迟他自己的心。
他的品行和教养,他从小被灌输的准则,逼得他只能做一个正人君子,只能将那份已然燎原的情感,扭曲成一个可笑的关于认错人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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