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同志想了想,换了他们能听懂的大白话,厉声说道:“简单说,你们那个酒席不算数,国家不承认。她吴爱党是自由的,她想在哪里学习,在哪里生活,是她的自由,你们管不着。”
那老汉急了,梗着脖子嚷嚷:“咋不算数,全村人都看着哩。她就是俺老吴家的媳妇。”
“你看也没用,”陈同志毫不退让,语气陡然变得严厉,“我现在正式告知你们,你们的儿子,涉嫌强奸妇女。你们之前关押吴爱党同志,涉嫌非法拘禁。这都是要被警察抓起来坐牢的重罪。你们要是再敢纠缠她,我们立刻就去公安局报案。到时候,你看看警察是听你们村的规矩,还是听国家的的规矩。甚至把你儿子抓去枪毙都有可能。”
“强奸”、“坐牢”、“枪毙”这几个词,像惊雷一样在那一家人的头顶炸响。他们或许不懂复杂的法律条文,但对“警察”、“坐牢”、”枪毙”有着本能的恐惧。
那老太太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嚎起来:“不能抓俺儿啊,俺就这一个儿啊。”
那眼神呆滞的“丈夫”似乎也听懂了“抓”和“枪毙”,脸上露出了害怕的神情,往后缩了缩。
老汉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刚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他看看一脸决绝的吴爱党,又看看义正词严的陈同志和周围越来越多对他们指指点点的学生,终于意识到,这里不是他能撒野的落雁坳,城里人讲的不是宗族规矩,而是他完全不懂却又让人畏惧的“法律”。
“走……走走走,俺们回家。”老汉像是被抽干了力气,颓然地对老伴和儿子喊道,再也不敢提带吴爱党回去的事。一家人如同斗败的公鸡,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中,灰溜溜地收拾起地上那点可怜的行李,仓皇地逃离了校门口,生怕慢一步真会被抓去坐牢。
看着那一家人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吴爱党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松弛下来。她腿一软,差点栽倒,被杨柳和郑舒及时扶住。
“结束了……真的结束了……”她靠在杨柳肩上,泪水长流,但这一次,是彻底解脱的泪水。
杨柳轻轻拍着她的背,心中感慨万千。知识改变命运,法律保护弱小。这些曾经对她来说有些遥远的概念,此刻变得如此真切。她帮助了吴爱党,也仿佛看到了自己掌握命运不再受制于人的未来。
郑舒也红了眼圈,嘟囔着:“哼,就知道窝里横!一听说要坐牢就怂了。”
那一家如同噩梦般的身影,终于灰溜溜地消失在京市医科大学校门的尽头,仿佛连同他们所带来的所有阴霾和恐惧也一并被带走。
吴爱党一直强撑着的身体和精神,在这一刻彻底松懈下来,她双腿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被身旁的杨柳和郑舒紧紧扶住。
她没有立刻放声大哭,而是先深深地贪婪地呼吸了几口冰冷的空气,仿佛要将积压在肺腑中多年的浊气和恐惧全部置换出去。然后,压抑了太久太久的情绪如同火山喷发,她猛地抱住身边的杨柳,将脸埋在她的肩头,失声痛哭。
这一次的哭声,与之前在保卫科的崩溃截然不同。那不再是绝望、恐惧的哀鸣,而是宣泄、解脱的嚎啕。
泪水汹涌而出,浸湿了杨柳的衣襟,那里面包含了这些年所有的屈辱、痛苦、挣扎、恐惧,以及此刻劫后余生的巨大庆幸。她哭得撕心裂肺,哭得浑身颤抖,仿佛要将灵魂里所有的污秽和伤痛都冲刷干净。
杨柳和郑舒都没有劝阻,只是默默地、用力地支撑着她,轻拍着她的后背。周围尚未完全散去的学生们,看着这个哭得几乎晕厥的女生,大多也明白了什么,投来同情和鼓励的目光。
不知哭了多久,吴爱党的哭声才渐渐转为低低的、断断续续的啜泣。她抬起头,眼睛肿得像核桃,脸上布满泪痕,但那双一直如同死水般空洞的眼睛里,却奇异地焕发出了一种微弱的光亮。她看着杨柳和郑舒,看着旁边一脸关切的陈同志,嘴唇哆嗦着,想说谢谢,却哽咽得发不出完整的音节。
回到303宿舍,吴爱党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踉跄着走到自己的床铺前,从那个她视若珍宝、从不让人碰的旧木箱最底层,翻找起来。过了一会儿,她拿着一个用手帕小心翼翼包裹着的小布包,走到杨柳面前。
她打开手帕,里面是叠得整整齐齐的一小沓钱票和几块零散的毛票,面额都不大。这是她逃出来时带走的所有积蓄,也是她未来几个月除了学校补贴外,赖以生存的全部。
“杨柳……郑舒……还,还有陈同志……”吴爱党的声音还带着浓重的鼻音,但语气却异常坚定,“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们……没有你们……我可能就……这点钱不多,你们拿去,买点东西,谢谢冯志远同志,也……也谢谢你们自己……”
她努力想把钱塞到杨柳手里,眼神里充满了感激。
杨柳看着她手里那薄薄的一沓钱,心里酸涩不已。她比谁都清楚,对于几乎一无所有的吴爱党来说,拿出这笔钱意味着什么。她轻轻却坚定地将吴爱党拿着钱的手推了回去。
“爱党,这钱我们不能要,你赶紧收好。”她按住吴爱党想要再次递过来的手,“冯志远那边,我会打电话谢谢他,这份情谊我们记在心里就好。至于我们,帮你是因为我们是同学,是舍友,是应该的。你现在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学校补贴的饭票也就刚够吃饱,你还要买书,买学习用品,身体也需要补一补。这钱,你留着自己用,只有你过好了,才是对我们最好的感谢。”
郑舒也连忙点头:“对啊爱党姐,跟我们你还客气啥。你快把钱收起来,以后咱们一起好好学习,比啥都强。”
陈同志也微笑着表示这只是举手之劳。
看着大家真诚而关切的眼神,吴爱党的眼泪又涌了上来。她不再坚持,默默地将那包着全部家当的手帕重新包好,紧紧攥在手心,仿佛攥住了重新开始的勇气和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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