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劈得李庆平瞬间脸色大变。他猛地站起身,几乎是脱口而出:“不行!我不同意!”
他怎么可能同意离婚?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婚,无异于在他晋升的道路上埋下一颗巨雷。生活作风问题、家庭不和……随便哪一条都足够让他的前途毁于一旦。他苦心经营了这么久的形象,绝对不能毁在张明月手里。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重新坐回凳子,换上那副苦口婆心的面孔,试图去拉张明月没有输液的手,被她毫不留情地甩开。
“明月,我知道你说的是气话。”他语气软和,“我知道你恨我,怨我。你打我骂我都行,但是离婚这种话不能随便说。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困难我们一起面对,一起度过。给我一个机会,也给我们这个家一个机会,好吗?”
“家?”张明月重复着这个字,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嘲讽,“李庆平,我们还有家吗?”
她的眼睛毫无光彩,平静地看着李庆平:“你扪心自问,你现在不肯离婚,是舍不得我,还是舍不得别的?”
李庆平被她说中心事,眼神躲闪,一时语塞。
张明月不再看他,疲惫地闭上眼睛,将头转向另一边,面对着冰冷的墙壁。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你走吧。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她的声音很轻,似乎整个人都了无生趣。
李庆平看着她拒绝沟通的背影,知道再说什么都是徒劳。他站在原地,脸色变幻不定,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终,内心的欲望压过了一切。他不能激怒她,至少现在不能。
“好……好,你先休息,我在家里等你回来。”他干巴巴地说完,又站了几秒钟,见张明月毫无反应,只得咬着牙,脚步沉重地离开了病房。
门被轻轻带上。
病房里恢复了安静,只剩下输液管里液体滴落的微弱声响。
张明月依旧面对着墙壁,一动不动。眼泪无声地从眼角滑落,浸湿了洁白的枕套。
心如死灰,不过如此。
张明月的恨意,如同沸腾的岩浆,在她冰冷的心湖下翻涌。李庆平固然可恨,他懦弱和自私,但是也没有狠心到伤害亲生骨肉。可那个远在老家,那个愚昧、狠毒的老太婆,李寡妇!
她才是这一切悲剧的始作俑者,是她亲手把那一碗碗放了药的鸡汤端给她,是她扼杀了她那的孩子。
法律会惩罚她吗?不会!
警察都说了,那是封建迷信,是假药,而李寡妇只是被骗的受害者。难道她的孩子就白死了吗?难道那个杀人凶手就能在老家安安稳稳地过日子,说不定还在盘算着下一个孩子。
不!绝不!
她不能让李寡妇好过。就算法律不能制裁她,她张明月也要让她付出代价。她要为那个来不及看一眼这个世界的孩子,报仇!
医院外,李庆平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那令人窒息的病房。温暖的夏风吹在他脸上,却吹不散他心头的阴霾和烦躁。
他走到医院围墙边一个无人的角落,看着墙角那棵蔫头耷脑的小树,胸中那股无处发泄的邪火猛地窜了上来,他抬起脚,狠狠地踹在了树干上。
“砰”的一声闷响,树叶簌簌落下。
这突兀的动静让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他赶紧左右张望,紧张地确认有没有人看到自己这失态的举动。
幸好,周围空无一人。他松了口气,随即更加恼怒,他李庆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沉不住气了。
他烦躁地扒了扒头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发泄的时候,必须想办法稳住她。
他想起张明月那双死水般的眼睛,心里一阵发寒。
李庆平深吸几口气,脸上重新挂起那副温和的表情,理了理有些歪斜的衣领,迈开步子朝家属院走去。脑子里飞速想着,该如何安抚张明月,不让她把事情闹大。
张明月没有在医院久留。第二天输完液,感觉体力恢复了一些,她便坚持要求出院。医生看她情绪似乎稳定了不少,也没再强留,开了些安神和调理的药,嘱咐她多休息。
走出医院大门,炙热的阳光再次笼罩全身。张明月却觉得那阳光是冷的,照不进她冰封的内心。她慢慢地朝着家属院走去,脚步沉重。
站在熟悉的家属院大门前,她一时竟有些恍惚。这里,曾经是她满怀期待建立的小家,如今却成了禁锢她的牢笼。
她能去哪里?
回姑姑家吗?她已经嫁人了,每次和丈夫闹矛盾就回娘家,只会让姑姑担心,也让别人看笑话。
去朋友家?谁会收留她?别人问起来,她又该如何解释?难道要说自己被婆婆下了堕胎药,丈夫因为包庇凶手,所以两人吵架吗?
她悲哀地发现,天地之大,此刻这里竟没有她的容身之处。除了这个让她憎恶的“家”,她无处可去。
深吸一口气,她最终还是迈步走向自己家。来到门口,张明月用钥匙打开家门,一股沉闷的空气扑面而来。家里静悄悄的,李庆平不在。
她环顾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空间,目光扫过客厅的桌椅,卧室的床铺,厨房的灶台……每一处,似乎都能勾起那段被欺骗、被毒害的恐怖回忆。她感到一阵生理性的恶心。
就在这时,她看到了餐桌上有张纸条,被一个空杯子压着。
她走过去,拿起纸条。上面是李庆平的字迹。
明月:
部队有紧急任务,需要外出一段时间。你好好在家休息,按时吃饭吃药。有什么事情等我回来说。
庆平。
看着这寥寥数语,张明月紧绷的神经,竟奇异地松弛了一些,甚至从心底涌起一股幸好他不在的庆幸感。
他不在家。
太好了。
她不需要立刻面对他那张虚伪的脸,不需要再和他进行那些令人作呕的、毫无意义的争吵。这短暂的、独处的时光,对她来说,是唯一能喘息的空隙。
她将纸条揉成一团,扔进了墙角的簸箕里,仿佛扔掉什么脏东西。然后,她走到窗边,猛地拉开了所有的窗帘,让阳光彻底照进这个充满阴霾的房子。
她站在明晃晃的光线下,背影挺直而孤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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