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嫂自从那次帮忙之后,就经常来帮忙。杨柳和赵大嫂配合的也越来越默契,杨柳在缝纫机前专注缝合主体,赵大嫂就在旁边的小桌子上给做好的套袖穿皮筋、给帽子钉扣子、清点整理成品。有了赵大嫂的帮助,杨柳如虎添翼,效率高了一倍。
有时两人忙得上头,连自家饭都顾不上了。赵大嫂家的炉灶也冷了好几天,孩子啃了好几天凉馒头夹咸菜。连杨柳也是凑合着下点面条糊弄肚子。
这天傍晚,赵副团长下班回来,看着冷锅冷灶,又瞅见自家媳妇儿又从杨柳院里端着个针线笸箩回来,忍不住打趣道:“哟,赵春花同志,你这搞得比我这副团长还忙啊?家里都快成招待所了,只管睡不管饭。你跟杨柳俩人,这是要成立个‘家属院缝纫突击队’,准备赶英超美啊?”
赵大嫂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去你的!我们这是搞生产建设,创造价值!懂啥?比你在操场喊口号实在多了!”
赵副团长哈哈一笑,也不真恼,自己挽起袖子去捅炉子热饭。他知道杨柳的情况,对自己媳妇儿能帮上忙也挺支持,只是嘴上习惯性调侃两句。
经过整整十天的忙碌,第一批一百套套袖和帽子终于全部完工。每一件都针脚密实,做工规整,细节处理得甚至比厂里要求的还好。
杨柳和赵大嫂合力将捆扎得结结实实的两大包成品搬上借来的板车,一前一后,像是护送什么重要物资,一路拉到了棉纺厂劳保科仓库。
劳保科的王科长亲自带人验收。他随机拆开几包,拿出里面的套袖和帽子,前后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
“杨同志,你这活干的真不错!”
旁边的干事们也纷纷点头。这批活做得确实漂亮,比之前合作的小厂货色看着就扎实顺眼。
王科长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对杨柳竖起了大拇指,“杨同志,这批货,验收完全合格,比样品做得还要精细!”
他转身对财务干事吩咐:“小张,按协议,给杨柳同志结算第一批一百套的工钱,一百二十块!”
当那个厚厚的、装着十二张大团结的牛皮纸信封递到杨柳手里时,她感觉自己的手心都在发烫。沉甸甸的重量,不仅仅是钞票,更是她这十几天来所有的汗水、熬夜的疲惫、以及此刻巨大的成就感和安心感。
回到小院,杨柳的心还在砰砰直跳。她拉着赵大嫂进屋,关上门,从信封里毫不犹豫地数出三张崭新的大团结,塞到赵大嫂手里。
“嫂子,这钱你拿着!这十天要是没有你,我绝对完不成这么快这么好!这是你应得的!”
赵大嫂像是被火钳烫了一下,猛地缩手,脸涨得通红:“不行不行!杨柳妹子!这绝对不行!我就是帮了点小忙,哪能要这么多钱!你快拿回去!”
三十块!这都快抵她家一个月的生活费了。她觉得自己就是搭把手,邻里邻居的,哪能这么计较。
杨柳却异常坚持,用力握住她的手,眼神真诚无比:“嫂子!你听我说!这不是小忙。没有你,那些零碎活就能拖死我。你不仅帮我省了时间,还让我保证了质量。这钱是你用劳动换来的,是你该得的工钱。你必须拿着!你不拿,我心里过意不去,以后都不敢找你帮忙了!”
看着杨柳坚定又诚恳的眼神,听着“工钱”这两个实实在在的字眼,赵大嫂推拒的手慢慢停下了。她低头看着手里那三张能解决很多实际困难的纸币,鼻子忽然有点酸。她赵春花,除了管家里要钱,除了领丈夫的津贴,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拿到自己亲手挣来的工资。
一种难以言喻的自豪、甚至有点想哭的情绪涌上心头。她不再推辞,而是小心翼翼地将钱折好,紧紧攥在手心,声音有些哽咽:“妹子,嫂子……嫂子谢谢你!这……这真是……”
“谢啥,嫂子,这是咱们一起劳动挣来的!”杨柳笑了,由衷地为她高兴。
揣着这沉甸甸的三十块钱,赵大嫂感觉走路的脚步都轻快了。当天晚上,她家久违地飘出了浓郁的肉香!她狠狠心,去服务社割了老大一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和白菜粉条一起炖了满满一大锅!香气几乎飘遍了半个家属院!
她特意盛了满满一大海碗,端到了杨柳屋里。 “妹子,今天你别做饭了。咱得吃顿好的!庆祝庆祝!”赵大嫂脸上洋溢着前所未有的灿烂笑容,那是一种劳动获得回报后的喜悦。
杨柳就着一盏昏黄的灯泡,吃着油汪汪、热腾腾的白菜猪肉炖粉条,虽然简单,却觉得比任何山珍海味都香。
饭后她将剩下的八十块钱,仔细地收好。抚摸着那摞纸币,杨柳心中充满了力量。
这重生后的第一份工资,不仅仅意味着自己经济上的独立,更象征着她的人生,真正握在了自己手中,并且,开了一个充满希望的好头!
杨柳在怀揣着满满喜悦的心情中睡了,好好的把自己紧绷了十天的神经放松了一下。
第二天临近中午,杨柳还在睡梦中就听到院门被砰砰敲响,她不情愿的伸了个懒腰,缓了缓才赶紧起来去开门。
“来了,来了。”杨柳小跑出去,冬天的空气吸入鼻腔内有一些扎人,杨柳把披在身上的棉袄里钻了钻。
刚打开门,赵大嫂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呦,妹子,这是刚起来啊,打扰你睡觉了。”
“没事,嫂子,我就是累了几天,想好好休息一下。”杨柳有些不好意思,毕竟现在都10点多了。
“嫂子,你是有什么事吗?”
“没啥事,我就是看这第二批布料还没送过来,过来约你出去逛逛,放松放松。”
“行,我没啥事,嫂子,你进来等我一小会,我洗漱一下,换个外套,马上就好。”杨柳说着赶紧往屋里走。
“不急,咱们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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