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火符炸开的刹那,陈观棋感觉脚下的大地都在尖叫。
赤红的火光从星眼井的裂缝中喷涌而出,像无数条挣脱束缚的火龙,舔舐着坑洼不平的地面。他下意识地将陆九思护在身后,滚烫的气浪掀得他衣袍猎猎作响,脸颊被灼得生疼,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晃动的色块——青石板炸裂的白光、雷火燃烧的红光、渊魇触须被灼烧的黑烟,还有师父残魂在火光中最后一闪的灰影。
“轰隆——!”
星眼井的井壁终于支撑不住,整座土丘轰然坍塌。数不清的碎石如同倾泻的暴雨,从空中砸落,将井口彻底封死。断裂的锁魂链在碎石堆里“叮叮当当”地弹跳,链节上的蓝光如同将熄的烛火,在最后闪了两下后彻底熄灭。
“师父——!”
陈观棋的嘶吼被淹没在坍塌的巨响中。他眼睁睁看着那块最熟悉的青石板——上面还留着他小时候刻下的歪扭“棋”字——被碎石压在最底层,再也看不见。井中传来的最后声音,是地脉先生轻得像叹息的话语,断断续续,被碎石掩埋:“观棋,《青囊经》的最后一页,在……”
最后一个字消散的瞬间,碎石堆突然剧烈震颤起来。被地脉镜冻住的冰层“咔嚓”作响,无数蛛网般的裂纹迅速蔓延。渊魇失去了星魂的共鸣,像是被彻底激怒的巨兽,疯狂地用触须拍打冰层,每一次撞击都让地面抖三抖,冻住的海水在冰层下翻滚,发出沉闷的咆哮。
“撑不了多久!”白鹤龄的声音带着焦灼,她死死托着手中的地脉镜,镜面的青光已经黯淡了大半,边缘处布满了细密的裂纹,显然快要到达极限,“机关鸟在东边的陨石坑后面,我们必须立刻撤到落星村!那里的地脉有天然屏障,能暂时挡住渊魇!”
陈观棋猛地回过神,陆九思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用龙元玉佩的金光护住几名吓傻的村民。守村老者则拄着拐杖,指挥着幸存的人互相搀扶,往东边撤退。那个梳总角的孩童紧紧抓着老者的衣角,小脸上满是泪痕,却咬着牙没有哭出声。
“走!”陈观棋一把将陆九思拽到身边,桃木剑反手出鞘,劈开一块砸向村民的碎石。阳气虽然虚弱,但此刻的剑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他不能让师父的牺牲白费。
白鹤龄收起地脉镜,镜面的裂纹已经蔓延到中央,再撑下去只会彻底碎裂。她吹了声尖锐的口哨,东边的陨石坑后立刻传来机关鸟的“嗡鸣”声,青铜翅膀拍打的声音越来越近。
“快!”白鹤龄拽着一名腿伤的妇人,率先冲向机关鸟的方向,“渊魇的触须已经快破冰了!”
陈观棋回头望了一眼碎石堆。冰层在渊魇的撞击下彻底崩裂,数根灰黑色的触须如同毒蛇般从裂缝中钻出,在碎石堆上疯狂抽打,像是在寻找失去的星魂。其中一根触须精准地缠住了半截断裂的锁魂链,猛地往回一拽,链节在触须上留下深深的勒痕,却还是被拖入了暗河的入口。
“别看了!”陆九思用力拽了他一把,龙元玉佩的金光恰好挡住一根飞射而来的冰锥,“再不走我们都要被拖下去!”
陈观棋最后看了眼那座隆起的碎石堆,仿佛还能听见师父在井中低吟。他咬了咬牙,转身跟上队伍,桃木剑在身侧划出半圆,护住身后的村民。
机关鸟已经落在陨石坑旁,青铜鸟喙警惕地对着暗河的方向。白鹤龄先将受伤的村民扶上鸟背,又让守村老者带着孩童坐好,最后才对陈观棋和陆九思喊道:“快上来!”
陈观棋刚要迈步,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雾气笼罩的荒原边缘,站着一道猩红的身影。
罗烟就那样静静地站在废墟前,距离碎石堆不过十步。她的袍摆上沾着些黑色的污渍,显然是被雷火的气浪波及,却丝毫不在意。那双总是带着戏谑的眼睛,此刻正死死盯着坍塌的井口,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像是在欣赏一出早已写好的戏。
“游戏,才刚刚开始。”
风将她的话语送了过来,轻得像羽毛,却带着刺骨的寒意。陈观棋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突然明白了什么——罗烟从一开始就没指望渊魇能冲破封印,她想要的,或许就是星眼井的崩塌,就是地脉先生的彻底消散。
“她在等什么?”陆九思也看到了罗烟,下意识地握紧了龙元玉佩,“渊魇都被打退了,她为什么不走?”
陈观棋没有回答,只是眼神变得更加凝重。他注意到罗烟的指尖正捏着一枚黑色的令牌,令牌上的纹路在晨光中若隐若现,竟与天枢支的锁魂链有几分相似。
“别管她了!”白鹤龄的声音再次传来,机关鸟已经开始躁动,青铜眼珠转动的速度越来越快,“渊魇的主力要出来了!”
暗河的入口处突然涌起巨大的水花,一道水桶粗的触须猛地从水中窜出,直扑机关鸟的方向!触须顶端的白光亮得刺眼,显然凝聚了渊魇最核心的阴气。
“上来!”陈观棋一把将陆九思推上机关鸟,自己则转身挥剑,桃木剑的阳气与触须的阴气碰撞,发出“滋啦”的声响。他借着反作用力跃上鸟背,白鹤龄立刻操控机关鸟升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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