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刘师傅:
“老刘,咱们的经验是宝贵,但也得跟上新东西。你说是不是?”
刘师傅看着那两台犁,又看看自己满是老茧的手,终于点头:
“是我固执了。林烨的设计确实好。”
温卿这时才开口:
“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刘师傅的加固思路解决了稳定性问题,林烨的优化思路解决了效率问题。我们应该取长补短。”
她在黑板上画出最终方案:
“主体采用林烨的优化设计,犁铧角度、翻土板曲率按计算数据定。
但在关键连接处,采用刘师傅的加固思路——不是简单加厚加重,是优化结构,在必要的地方加强。”
“振动筛简化,做成可快速更换的模块。”
“所有零部件标准化,坏了可以互换。”
方案一出,所有人都点头。
这不仅仅是一个犁的设计方案,更是一种工作方法——尊重经验,但不迷信经验。
相信科学,但要结合实际;有分歧时,用实验和数据说话。
“那咱们还等什么?”
王强撸起袖子,“赶紧干啊!”
团队重新凝聚在一起。
这一次,没有人再固执己见。
刘师傅主动帮林烨计算加强结构的位置,李老栓为优化版的辕选出了更合适的木料。
周建国重新测算数据,王强带着女知青们开始制作新部件。
温卿看着重新忙碌起来的团队,知道这次分歧不仅没有削弱他们,反而让团队更强大。
因为现在每个人都明白:在这里,真理不靠资历,不靠嗓门,靠的是数据和效果。
因为现在每个人都相信:我们是一个整体,目标一致——做出最好的农具。
日落时分,工作室里又响起了熟悉的声响。
锯木声,打铁声,讨论声。
还有黑板上粉笔写画的“嗒嗒”声。
温卿走到门外,看着西沉的太阳。
她想,一个好的团队,不是没有分歧,而是懂得如何解决分歧。
一个好的领导者,不是强行统一思想,而是创造公平竞争的环境,让最好的想法自然胜出。
春耕最忙的那阵子过去后,林家村终于有了短暂的喘息。
地里的庄稼都种下了,绿油油的苗子一天一个样。
技术小组的新式犁在春耕中立了大功——耕得深,碎土好,比往年省了近三成的人力和畜力。
公社专门发了嘉奖令,还拨了一笔奖金。
老林头做主,奖金一半留作小组经费,另一半分给了参与制作的每个人。
温卿那份她没要,让老林头买成书和文具,放在大队部供村里人借阅。
这事她做得很低调,但不知怎的还是传开了。
村民们都说,温卿这姑娘,本事大,心肠也好。
五月底的一个下午,天气已经有些热了。
温卿正在工作室里和林烨讨论中耕机的设计——小麦长起来了,该考虑除草和松土的问题了。
忽然,王强风风火火地跑进来:“温卿姐!小曼姐的母亲来了!”
温卿抬起头。孙小曼的母亲?
她记得孙小曼提过,家里在**省城的机械厂,父母都是工人。
“人在哪儿?”
“在你们住的屋呢!带了好多东西,大包小包的!”
温卿放下图纸,和林烨对视一眼。
林烨点点头:“你去吧,这里我来。”
山脚的土坯房正屋里,此刻热闹非凡。
孙小曼的母亲是个四十多岁的妇女,姓陈,大家都叫她陈阿姨。
她穿着一身整洁的灰色列宁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一看就是城里人。
此刻她正拉着女儿的手,眼圈红红的。
“瘦了,瘦了……”
陈阿姨摸着孙小曼的脸,“在家时脸上还有肉,现在都尖了。”
“妈,我没瘦,我还胖了呢。”
孙小曼笑着,把母亲按坐在炕沿上,“你看,我们这儿多好。”
屋里确实收拾得很干净。
土炕上铺着炕席,墙上贴着徐晓兰画的年画——一只威风凛凛的大公鸡。
窗台上摆着一排小瓦盆,里面种着葱、蒜、还有几株开着小花的野草。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满屋亮堂堂的。
徐晓兰麻利地倒了热水,赵小草怯生生地递上自己晒的野菊花茶。
“阿姨您喝茶。”
徐晓兰嘴甜,“小曼常跟我们说起您,说您做的红烧肉可好吃了。”
陈阿姨接过茶杯,打量着两个姑娘:“你们都是和小曼一起住的?”
“是啊阿姨。”
徐晓兰大方地介绍,“我叫徐晓兰,这是赵小草 ,还有一位温卿她现在不在,不过也马上要回来了。”
“温卿……”
陈阿姨念叨着这个名字,“小曼信里老提她。”
正说着,温卿推门进来了。
陈阿姨第一眼看到温卿时,愣了一下。
她想象过很多次女儿口中的“温卿姐”是什么样子——大概是个热情能干的大姐,或是严肃认真的干部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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