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碎石。”王强揉着发酸的手臂。
“一卡住就得停,太耽误工夫。”
问题摆出来了,接下来就是如何改进。
回到工作室,分歧第一次出现了。
以刘师傅和李老栓为代表的老匠人派,主张“加强结构”。
“犁铧加厚,加宽,加大!”
刘师傅在黑板前比划。
“现在的犁铧太单薄,遇到硬土就吃不住劲。咱们做厚实点,重就重点,但耐用!”
李老栓点头:
“辕也得加固。现在的弯曲设计是省力,但刚性不够。遇到阻力大的地方,辕都变形了。要加支撑梁。”
但以林烨和周建国为代表的技术派,反对这个思路。
“加重是饮鸩止渴。”林烨语气冷静。
“犁重了,牛更拉不动。现在的问题不是犁不够结实,是设计没优化。”
周建国拿出计算数据:
“根据力学分析,阻力主要来自两个方面:一是犁铧切入角不合适,二是曲面形状没优化。
我们应该调整角度和曲率,让犁更‘滑’地切入土壤,而不是‘撞’进去。”
“那碎石问题呢?”王强问。
“加个简单的振动机构。”林烨画出草图。
“在犁铧后加个摆动筛,小石头自动筛落,大石头卡住时,振动可以把它震松。”
“太复杂!”刘师傅摇头。
“地里干活的东西,越简单越好!加一堆机关,坏了谁修?”
“而且振动机构会增加重量。”李老栓补充。
两边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
工作室里的气氛第一次变得紧张。
老匠人们觉得年轻人太理想化,不懂实际;年轻人觉得老师傅太保守,不敢创新。
温卿一直没说话,等双方都说得差不多了,她才站起来。
“吵没用。”她走到黑板前,把双方的方案都列出来。
“刘师傅的方案:加固,增重。林烨的方案:优化设计,加振动机构。”
她在两个方案下面各画了一条线:“做实验。”
所有人都愣住了。
“刘师傅,按照您的思路,做一台加固版的犁。林烨,按照您的优化方案,也做一台。同样的材料,同样的工艺,咱们公平竞争。”
温卿的目光扫过每个人:
“三天时间,做出来。还是那片坡地,还是同样的测试条件。用数据说话——哪台犁耕得深、阻力小、效率高,就用哪台的设计。”
这个提议让所有人都无话可说。
老匠人觉得:比就比,我们几十年的经验还比不过纸上谈兵?
年轻人觉得:比就比,科学计算还战胜不了经验主义?
“但是温卿,”周建国小声提醒。
“做两台原型机,时间和材料……”
“值得。”温卿打断他,“现在花三天时间搞清楚方向,好过将来做出一堆没用的东西。”
她看向赵大刚:“队长,能再批点材料吗?”
赵大刚一直在旁边听,这时点头:
“批!我这就去公社申请!你们尽管试,需要什么尽管说!”
方案定了,团队立刻分成了两个小组。
刘师傅带着赵大全、李明,负责制作“加固版”犁。
他们选用了更厚的铁板做犁铧,在辕上加了十字支撑,整个犁的重量比第一台重了十五斤。
林烨带着周建国、王强,负责制作“优化版”犁。
他们重新计算了犁铧的切入角,把刃口做得更锋利;优化了翻土板的曲率,让土流更顺畅。
还设计了一个简单的摆动筛——用弹簧钢板和几个轴承做成,重量只增加三斤。
孙小曼和徐晓兰负责中立记录。
她们准备了更详细的测试表格,要记录每台犁的每一个数据:起步拉力、匀速拉力、耕深稳定性、碎土效果、碎石处理能力……
温卿两边跑,既帮刘师傅组解决加工难题,也帮林烨组调整设计细节。
她不偏不倚,只确保每个方案都能完整呈现。
三天时间,工作室里灯火通明。
铁匠炉的火焰映红了刘师傅的脸,他每一锤都砸得扎实:“小子们看好了,铁家伙就得这么打!实打实!”
另一边,林烨用游标卡尺测量着犁铧的角度,精确到分:“0.5度的误差,阻力可能增加百分之五。必须精准。”
周建国在计算振动筛的弹簧系数:“太硬了筛不动,太软了没效果。要找到共振点。”
王强拿着新做的犁铧在砂轮上打磨,火花四溅:“林烨哥,这个刃口角度对吗?”
“再倾斜两度。”
第三天傍晚,两台新犁并排立在工作室中央。
一台厚重沉稳,像个体格健壮的汉子。一台轻巧灵动,像个精干的青年。
所有人都看着这两台犁,眼神复杂。它们代表了两种不同的理念,而明天,土地将给出裁决。
第四天清晨,测试开始。
这次来了更多人——几乎半个村子的人都来了。大家都想知道,是老匠人的经验厉害,还是年轻人的科学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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