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老林头披着一件旧棉袄,手里还拿着一把防身的铁锹,看到门外果然是温卿,他先是松了口气,随即眉头皱起:
“温知青?这么晚了,出啥事……”
他的话还没问完,目光就越过温卿,看到了她身后那个穿着破旧单薄、面容憔悴却依稀能看出往日气度的中年男人,以及更后面阴影里躺着的几个被捆缚的人形!
老林头的瞳孔骤然收缩,握着铁锹的手猛地一紧。
“林……林工?”
他认出了林父。
林家下放到牛棚时,上面确实有不同寻常的、含混却严厉的指示传来,让他“妥善安置,注意影响,不得苛待,亦不得过于亲近”。
他当时就明白,这一家子身份特殊,是烫手山芋。
所以他一直把他们安排在远离人群、废弃的牛棚里,分派最轻省、最不惹眼的活计,既不刻意为难,也绝不多加关照,力求让他们在村里“隐形”。
这一年来倒也相安无事。
此刻,这位本该在牛棚里艰难度日的“林工”,却深更半夜和村里的英雄温卿一起,带着几个被捆的人出现在自家门口!
这绝对非同小可!
老林头的心脏瞬间提了起来,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心头。
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确认无人注意,这才侧身,压低声音急促道:
“快!先进来!”
温卿和林父迅速将四个昏迷的黑衣人拖进院子,老林头立刻关紧了院门,并上了闩。
他将温卿和林父让进正屋,那四个黑衣人则被暂时丢在堆放杂物的厢房角落。
屋里,林婶子也被惊动,披衣出来,看到这阵仗吓了一跳。
老林头对她摆摆手,示意她回里屋去,不要多问。
“到底怎么回事?”
老林头点亮油灯,昏黄的光线下,他的脸色异常凝重,目光在温卿和林父之间来回扫视。
“温知青,林工,这些人……是哪儿来的?”
温卿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开口道:
“大队长,这几个人,是我今晚在黑风岭深处抓到的。他们携带制式手枪,密谋要在今夜杀害住在山脚牛棚的林工一家,并伪装成意外。”
她的话如同平地惊雷,炸得老林头脑子嗡嗡作响!
杀害?
制式手枪?
伪装意外?
目标是林工一家?
他猛地看向林父,只见林父脸色沉痛而坚定,缓缓点了点头,证实了温卿的说法。
“他们……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
老林头声音干涩,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他这才明白,自己一直小心翼翼维持的“平衡”和“隐形”,在真正的杀机面前,是多么脆弱。
如果今夜不是温卿……
“他们是谁派来的,我们不清楚,也不便深究。”
林父开口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经历过风浪的沉稳。
“但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我们一家人的命。温卿同志碰巧发现并救了我们。”
他顿了顿,目光恳切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看向老林头:
“老林同志,这几个人是祸害,留在这里,对我们,对村子,都是极大的隐患。他们背后的人发现失手,很可能会有后续动作。我们必须尽快、妥善地处理掉他们。”
“处理?怎么处理?”
老林头心乱如麻。
报公社?
县里?
牵扯到枪和谋杀,还是针对这种身份敏感的下放人员,谁知道会引出什么麻烦?
会不会引火烧身,连累整个村子?
私下处理?
那可是四条人命!
他老林头一辈子本分,杀人埋尸的事想都不敢想!
温卿适时接口,说出了她和林父商量好的计划:
“大队长,林工提到,离我们这里不到50里的东山军区,有信得过的人。我的建议是,由您出面,以大队的名义,紧急联系东山军区。”
她进一步解释道:
“理由就是,我们村的民兵在巡山时,发现这几个形迹可疑、携带枪支弹药的外来人员,企图在山区进行破坏活动,被我方抓获。因为涉及枪支和可疑身份,事态严重,地方上处理不便,特请求军区派人接管处理。”
这个理由,既巧妙地掩盖了真实目标,又将事件性质上升到了“保卫国防安全”的高度,给了军区正当的介入理由。
同时,强调了“地方处理不便”,将烫手山芋顺理成章地交了出去。
老林头听得眼睛一亮,随即又陷入犹豫:
“这……联系军区?他们会管吗?而且,电话直接打过去,说什么,怎么说,会不会……”
“大队长,”
林父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他看着老林头,眼神复杂。
“当年我们下放时,上面有人让您‘妥善安置’。如今,有人要我们死。请您相信,将这几个人交给东山军区,是对我们,对村子,最好的选择。
军区那边,只要提到我的名字,并说明情况,自然会有人处理。电话,我可以告诉您一个直接接通东山军区保卫部门的保密号码和接头暗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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