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四的老娘李寡妇,年轻时守寡,好不容易把独苗赵老四拉扯大,却养成了个好吃懒做、偷鸡摸狗的性子。
如今这唯一的儿子突然就这么没了,还死得如此凄惨,连个全尸都没落下,李寡妇的天,彻底塌了。
她先是哭得昏天黑地,接着便开始神神叨叨,逢人便说儿子死得冤,是被人害了。
起初人们只当她是伤心过度,胡言乱语,还劝慰几句。
可李寡妇却越发疯癫起来,一双浑浊的老眼充满了血丝和恨意,嘴里反复念叨着一个名字——温卿。
“是她!肯定是那个姓温的知青害了我家老四!”李寡妇披头散发,坐在自家门槛上,拍着大腿干嚎。
“我家老四就是说了她几句闲话,她就怀恨在心,下了毒手啊!她力气那么大,肯定是她!老天爷啊,你开开眼啊,收了那个害人精吧!”
这话起初没人当真。
赵老四死的那晚,多少人都看见温卿在知青点跟孙小曼她们说话,后来也早早回了自己家休息,有人证。
再说,一个女知青,哪有本事把个大男人弄到深山老林里去?
这不是胡说八道嘛!
可李寡妇不依不饶。
她认定了就是温卿害了她儿子,那股失去唯一依靠的绝望和偏执,让她彻底失去了理智。
这天上午,阳光正好,温卿正在院子里晾晒刚洗的衣服,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凄厉的哭嚎和咒骂声,由远及近。
“温卿!你个杀千刀的贱人!你还我儿子命来!”
院门被拍得山响,李寡妇状若疯癫地冲了过来,若不是院门闩着,她怕是能直接撞进来。
温卿皱了皱眉,放下手中的衣服,走到院门口,但没有立刻开门。
外面的动静已经引来了不少村民围观。
只见李寡妇头发凌乱,脸上又是鼻涕又是眼泪,指着温卿的院门破口大骂,言语污秽不堪,将温卿描绘成了一个心肠歹毒、杀人不见血的妖魔。
“李寡妇,你胡说八道什么!”闻讯赶来的老林头气得脸色铁青,上前就要拉她。
“老四那是自己喝多了掉山里去的,跟人温卿有啥关系?你快回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我不回去!”李寡妇一把甩开老林头的手,力气大得惊人,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撒泼打滚。
“就是她害的!支书你偏心!你们都被她收买了!我不活了啊……我的儿啊……你死得好惨啊……”
孙奶奶看不过去,也上前劝:“老四家的,话不能乱说啊,温卿丫头那天晚上就没出过门,好多人都看见了,你可不能红口白牙冤枉好人!”
“放屁!你们都是一伙的!”李寡妇根本不听,哭嚎得更凶,“她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让你们这么帮着她?我那苦命的儿啊……”
无论众人如何劝说、解释,李寡妇就是咬死了是温卿害人,在温卿院门外哭闹不休,引得村里人越聚越多,议论纷纷。
虽然大多数人都觉得李寡妇是疯了,但看着她那副凄惨疯癫的样子,有些人心里也不免泛起一丝嘀咕——难道真有什么隐情?
温卿始终没有开门,也没有出声辩解。
她隔着门板,能清晰地感受到李寡妇那滔天的、毫无理性的恨意。
跟一个失去理智的疯子讲道理,是徒劳的。
她只是用精神力冷冷地“看”着门外那场闹剧。
老林头见劝不动,李寡妇这么闹下去影响实在太坏,而且这种“杀人”的指控非同小可,即便明知是诬陷,也必须有个官方的说法才能平息。
他跺了跺脚,对会计吩咐道:“去,骑自行车去公社,报告公安局!让公安同志来查!查清楚了,也好还人清白,让某些人死心!”
会计应了一声,赶紧去了。
李寡妇一听要报公安,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像是找到了撑腰的,哭喊着:“报!快报公安!让公安把她抓起来枪毙!给我儿子偿命!”
下午,公社公安局来了两个同志。
他们先是询问了老林头和那晚见过温卿的村民,又仔细查看了赵老四死亡现场(虽然只剩下零星痕迹),最后才来找温卿问话。
温卿平静地打开院门,面对公安同志,她神色坦然,条理清晰地将那晚自己的行踪说了一遍,并指出了可以作证的人。
公安同志又询问了温卿是否与赵老四有深仇大恨。
温卿如实相告,提到了之前的谣言风波,但也强调那是集体大会已经澄清的事情,自己并未因此私下找过赵老四麻烦。
调查持续了大半天。
所有的证据和人证都指向赵老四是自行醉酒后外出,意外误入深山遇害,没有任何直接或间接证据表明温卿与此事有关。
公安同志当着众多村民的面,宣布了调查结果:赵老四系醉酒后自行进入深山,失温加之遭遇野兽袭击致死,排除他杀。
李寡妇听到这个结果,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瘫软在地,发出一声绝望至极的哀嚎,随后便目光呆滞,嘴里反复念叨着“儿啊……我的儿……”,彻底魔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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