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警报声终于停歇,金属敲打的余音还在配电房内嗡嗡回荡。门外,饱食者那沉重而困惑的脚步声彻底远去,只剩下酸雨单调的“滋滋”声,此刻听起来竟有几分诡异的安宁。
陈默像一滩烂泥瘫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背靠着变电箱,胸口剧烈起伏,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哈…哈…流水线…真…真不是人干的活儿…”他喘着粗气,感觉嗓子眼都在冒烟,刚才那通“优秀员工”的嘶吼简直耗尽了毕生功力。
陆星眠也柱着那根砸弯了的镀锌钢管,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席卷全身,识海被精神冲击反噬的刺痛还未完全平息。但他顾不上自己,目光第一时间投向角落里的沈砚辞。
沈砚辞的状态更糟了。
靠着墙壁的他,脸色已从灰败转向一种不祥的青黑,冷汗浸透了他额前的碎发,紧抿的嘴唇毫无血色。手臂上,那被临时布条草草包扎的伤口处,黑色的气息如同活物般丝丝缕缕地渗出,缭绕不散,甚至隐隐有向肩膀蔓延的趋势。每一次呼吸都显得异常艰难,带着压抑的痛楚。他闭着眼,似乎在极力对抗着什么,但身体细微的颤抖却出卖了他承受的巨大痛苦。
“沈砚辞!”陆星眠心头一紧,立刻扑到他身边蹲下,小心翼翼地想去查看伤口,却又怕再次刺激那诡异的黑气。
“没…没事。”沈砚辞艰难地睁开眼,瞳孔深处带着一丝强撑的清明,声音低哑得几乎听不见,“暂时…死不了。”他试图扯出一个安抚性的笑容,但嘴角的弧度因为疼痛而显得僵硬扭曲。
“这还叫没事?!”陈默挣扎着爬过来,看到沈砚辞手臂上那蠕动的黑气,脸都绿了,“沈哥,你这伤口…看着比甲方半夜十二点发来的修改意见还邪乎啊!这黑气是打算给你纹个暗黑版花臂吗?”
陆星眠没理会陈默的贫嘴,他看向一旁惊魂未定、脸色同样苍白的顾苒,急切地问:“顾小姐,你刚才说这是‘污秽之触’,普通的净化没用。那你知道怎么处理吗?或者…这里有没有药品?急救包什么的?”
顾苒背靠着冰冷的变电箱,身体还在微微发抖,刚才那地狱般的景象显然给她留下了极深的阴影。听到问话,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目光扫过沈砚辞的手臂,眼神里充满了忧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污秽之触…是怨灵核心最怨毒的部分凝结,”顾苒的声音带着后怕的颤抖,“它就像活的毒,会不断侵蚀血肉和…精神。普通的药物没用,只会火上浇油。除非…除非能找到‘净化核心’,或者…”她犹豫了一下,眼神闪烁,“或者有强大的、纯净的生命能量强行中和它。”
“净化核心?那是什么?在哪儿?”陆星眠追问。
“就在这工厂深处,”顾苒指向配电房深处那道紧闭的、布满灰尘和油污的铁门,门后似乎通向更庞大的厂房区域,“那个巨大的…‘血肉反应釜’下面。那里是整个工厂污染的核心,也是唯一可能存在净化力量的地方。但是…”她脸上露出深深的忌惮,“那里也是‘它们’…也就是那些饱食者的巢穴中心,比门口那些巡逻的可怕十倍不止!”
“巢穴中心?!”陈默哀嚎一声,差点又瘫回去,“沈哥现在这样,我们过去不是送外卖吗?还是包邮直达老巢的那种!”
陆星眠的心也沉了下去。沈砚辞的状态根本撑不住一场恶战,更别说去怪物老巢的中心了。
就在这时,沈砚辞染血的唇角极其微弱地动了一下,目光锐利地扫向顾苒工装背包侧面滑出的那一小截古旧铜链。“顾小姐…”他的声音虚弱,却带着一种穿透性的力量,“你背包里的东西…能解释一下吗?在这种地方,一个还能走动的古董怀表…似乎比急救包更稀奇。”
刷!
顾苒的脸色瞬间变得比刚才被饱食者堵门时还要惨白!她像触电般猛地用手死死捂住了那个不起眼的小口袋,身体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眼神慌乱地躲闪着沈砚辞锐利的审视。
“什…什么怀表?你看错了!是…是表链!对,就是一条普通的旧表链而已!”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慌乱和掩饰,手指用力到指节发白。
“哦?是吗?”沈砚辞轻轻咳了一声,牵动伤口让他眉头紧锁,但目光却如鹰隼般锁定顾苒,“那刚才…在那么混乱的情况下,我手臂的黑气突然被压制了一瞬…虽然很短暂,但那种感觉…像时间被偷走了一小片,毒素的蔓延停滞了零点几秒…顾小姐,这也是巧合?”他的语气平静,却字字如刀。
顾苒的身体明显僵住了,眼神剧烈波动,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巨大的心理压力下,她本就苍白的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
“顾苒姐,”陆星眠放缓了语气,但眼神同样认真,“我们没有恶意。沈砚辞的伤很危险,如果你真的…有办法能稍微延缓一下,哪怕一点点,对我们来说都可能是救命的机会!拜托了!”他看着沈砚辞手臂上那不断蔓延的、仿佛拥有生命的黑气,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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