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将军,”尹志平眉头紧锁,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半点不绕弯子,“既然你已不再掩饰,我也不必多问旁的。前日我们放张凝华归去,已是给足了黑风盟颜面,可你转头便掳走我师兄,这般行径,难道就是黑风盟的行事准则?”
吕文德脸颊上的肌肉微微抽搐,眼中闪过一丝窘迫:“我也是身不由己,不怕道长笑话。我忠于的,是那个能让我施展抱负、待我不薄的大宋。如今的临安朝廷,奸臣当道,君主昏庸,整日只知醉生梦死,割地赔款,早已不是当年太祖太宗打下的大宋了!黑风盟能给我兵权,让我守土抗蒙,待我不薄,我为何不能效忠他们?”
尹志平闻言,心中并无太多波澜。他深谙人性复杂,每个人的选择都有其背后的缘由,或为名利,或为抱负,或为自保。若仅凭三言两语便能说服一个早已下定决心的人,这世间便不会有那么多立场相悖的纷争,更不会有那么多背负骂名的叛徒。
更何况,平心而论,吕文德并非纯粹的奸佞之徒。这些年驻守襄阳,他始终坚守在抗蒙前线,浴血奋战,抵御蒙古铁骑的一次次猛攻,护得一方百姓安宁。尹志平虽不认同他效忠黑风盟的选择,却也知晓,此人心中尚有家国大义,日后更会成为南宋抗蒙的一代名将,绝非贪生怕死之辈。
诸葛长风显然也明白多说无益,他羽扇轻摇,目光锐利地看向吕文德,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你以为黑风盟真能给你想要的未来?假皇上如今身居九五,心态早已变了。”
吕文德眼神一凝,似乎被说中了心事,沉默片刻后,竟也不再隐瞒,苦笑道:“诸葛先生果然洞察世事。如今黑风盟与假皇上之间,早已不复当初的同心同德,处境微妙得很。那假皇上,怕是早已在暗中盘算着抛弃黑风盟了。”
“哦?”诸葛长风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最初黑风盟扶持他上位,本是想让他成为一代明君,整顿朝纲,联合大宋忠义将领共抗蒙古。”吕文德缓缓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失望,“按照原定计划,那些忠于宋朝的老将都会被委以重任,派往前线,黑风盟则在幕后辅佐,稳固朝局,取而代之,可如今呢?他坐稳了皇位,便只顾着贪图享乐,大兴土木,搜刮民脂民膏,哪里还管什么抗蒙大业,什么天下苍生?”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几分:“他现在只把黑风盟的人,还有我们这些投靠而来的宋人将领,都当成了炮灰。蒙古来攻,便派我们上前线卖命;朝堂有纷争,便让我们去制衡各方势力。他自己则躲在深宫之中,醉生梦死,根本不在乎后人会如何评价他,更不在乎大宋的江山能否长久。”
诸葛长风羽扇一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信息:“如此说来,黑风盟中,如今已有不少汉人?”
吕文德点了点头:“不错。最初黑风盟的确是金人主导,可这些年吸纳了不少对南宋朝廷失望的汉人将领、谋士,如今汉人在盟中已占了不小的比例,早已不是当初清一色的金人领导了。”
尹志平心中一动,忽然想起了黑风盟的核心人物金世隐,连忙问道:“那金世隐呢?他在黑风盟中,如今是什么地位?他的野心,当真只是辅佐假皇上?”
提及金世隐,吕文德脸上露出了几分古怪的神色,摇了摇头:“金世隐此人,实在诡异得很。他在黑风盟中地位尊崇,手握实权,可我看他的志向,似乎根本不在皇位,也不在天下霸业。”
“那他在乎什么?”诸葛长风问道。
“长生不老,修仙问道。”吕文德嗤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说起来可笑,他这些年招揽了不少方士,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整日研究炼丹、修炼之术,一心想要求得长生,简直是痴人说梦。”
尹志平听到这里,心中猛地一沉,神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他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金世隐,可是一个穿越者,他所做的事情绝对有深意!
当一个世界同时出现两个穿越者,且彼此的理念、行事准则截然不同时,他们注定会成为敌人。更何况金世隐为了所谓的“修仙”,所作所为丧尽天良,残害无辜,早已背离了做人的底线。他们之间,必有一场无法避免的生死之战。
诸葛长风并未察觉尹志平的异样,他看向吕文德,语气缓和了些许:“你今日让我们来此,恐怕不只是为了谈判,更是想为自己留一条后路吧?”
吕文德脸色微变,随即坦然承认:“先生明察。假皇上如今的所作所为,早已背离了黑风盟的初衷,我也看得明白,跟着他,迟早没有好下场。我虽投靠了黑风盟,却始终是汉人,不愿看到大宋江山彻底落入蒙古人之手,更不愿成为假皇上的垫脚石。”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恳求:“今日请二位前来,一是想释放诚意,放回赵道长,化解前日的冲突;二是想请诸葛先生日后在郭大侠面前美言几句。郭大侠忠义无双,眼里容不得沙子,若是知晓我投靠黑风盟之事,必定会与我反目。可如今襄阳正值用人之际,若是我们内部反目,两败俱伤,只会让蒙古人有机可乘。待日后郭大侠归来,还请先生为我陈述其中利害,让他知晓我的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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