毡帐内的羊毛地毯厚密如积云,尹志平赤足落地时,只觉一股绵软暖意顺着脚掌往上窜,与体内奔腾的真气交织相融。
他下意识抬手握拳,指节泛出淡红,经脉中竟传来细微的“嗡鸣”共振——这是内力充盈到极致的征兆。
方才暗银色翀茧内,七股雄浑内力如江河汇海般涌入尹志平经脉,他已经隐约猜到这是什么。
忆及此前在西北大营,赵志敬和殷乘风明明已将同款翀茧损毁,未料此处竟另有一具,且茧身流光更盛,材质与工艺似比先前那具更为上乘。
尹志平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掌心的老茧,脑海中闪过数月前西北戈壁的惨烈景象。那时他乔装成蒙古兵,潜入蒙古训练营,恰好撞见阿勒坦赤借助翀茧修炼七轮渡厄术。
当时为阿勒坦赤护法的七人,不过是蒙古军中的三流武师,内力驳杂不堪,最高的也只堪堪摸到二流门槛,可即便如此,阿勒坦赤出关时的威势仍让他心惊。
若不是阿勒坦赤被迫提前出关,遭秘法反噬,赵志敬和殷乘风恐怕早已命丧当场。
尹志平抬手抚上小腹丹田,只觉那里温暖如春,先天真气流转间,他清楚自己的斤两,武学天赋在全真教三代弟子中只能算中等。
比赵志敬的机灵、李志常的坚韧都差了些,若按正常修炼,这辈子怕是都难摸到一流高手的门槛。
一年前,他和赵志敬、李志常三人联手,在师叔郝大通手下也走不过三十招,如今却能清晰感知到,自己的内力已远超过去,一方面是因为自己穿越过来之后,得到了很多功法,互相印证之下有所进步,另一方面也是得益于七轮渡厄术。
现在别说郝大通,他甚至隐隐压过了“渔樵耕读”中的朱子柳,在英雄大会上,朱子柳可是不弱于霍都的,而他此刻的内力经翀茧淬炼,刚柔并济,论浑厚程度,已然胜了一筹。
而他能达到朱子柳之上、丘处机之下的境界,已是这秘法能赋予他的极限,再想精进,还得靠日后勤修苦练。
“准一流……终究不是主角命啊。”尹志平自嘲地勾了勾嘴角。他深知七轮度厄术本质是拔苗助长,好处是让他在短时间内突破瓶颈,内力远超从前;
可坏处也显而易见——这般强行催发的境界根基不稳,往后若无天大机缘,怕是终其一生都要困在这准一流的门槛,再难寸进。
当然,就现在而言,他早已超过了穿越之前的尹志平。那时的尹志平武功虽不弱,却总在顶尖高手面前不堪一击,只能狼狈闪避。如今他稳居准一流,纵遇强敌,也能从容应对,不再是那个任人碾压的“背景板”。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抬头望去,只见那女子身形高挑,竟与他六尺有余的身高相差无几,腰间悬着一柄嵌满红蓝宝石的银鞘短刀,步态轻盈间带着几分习武之人特有的沉稳,绝非寻常闺阁女子可比。
尹志平的目光落在女子脸上,心头骤然一震。那柳叶眉、杏核眼,还有笑起来时微微上挑的眼尾,竟与记忆中某个身影重叠。
可他印象里的小姑娘,不过是个及腰高的孩童,穿着洗得发白的汉人布衣,头发用粗布带束着,说话时总怯生生地攥着他的衣角,哪有眼前这般挺拔高挑、气度雍容的模样?
“江湖诡谲,易容改形之术数不胜数。”尹志平暗中提气,指尖悄悄扣住了腰间的软剑剑柄。
他想起殷乘风和赵志敬所述,阿勒坦赤练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遭反噬时,身形从魁梧壮汉缩成了十一二岁的少年模样,连声音都变得尖细;
西夏叛徒拓跋烈更是凭缩骨功改变体态,从一个高个子变成了一个矮胖子。眼前这女子的眉眼太过熟悉,由不得他不心生戒备。
“大哥哥?”女子见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眼中闪过一丝怯意,随即又化为雀跃,清脆的声音如林间黄莺,“你认不出我了?”
这声“大哥哥”,如同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尹志平记忆的闸门。他猛地想起那个被他从蒙古军营劫走的小姑娘——月兰朵雅。
后来他才得知,这姑娘竟是蒙古郡主,他原本只想把对方当成人质,但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个姑娘触怒了蒙古贵族,连自己人都要追杀她。
同行的凌飞燕见她可怜,便给她取了个汉人名字“凌月儿”,带着她一路躲避,尹志平也因这小姑娘的纯真,渐渐放下了对蒙古人的戒备,把她当成亲妹妹般护着。
“你是……月儿?”尹志平试探着开口,声音竟有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实在无法将眼前这个身姿挺拔、衣着华贵的蒙古郡主,与那个总跟在凌飞燕身后、怕生得像只受惊小兔子的小姑娘联系在一起。
女子闻言,眼中瞬间迸出璀璨光亮,仿佛有星星落进了眼眸。她快步上前,裙摆扫过地毯上的银线花纹,带起一阵淡淡的奶花香。“大哥哥果然认出我了!”
她伸手便抓住尹志平的手腕,指尖温热,力道却不似寻常女子那般轻柔,反倒带着几分精准的巧劲——五指恰好扣在他腕间的“内关穴”上,虽未用力,却隐隐锁住了他真气的流转,显然对人体经脉了如指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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