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志平刚将吴虎麾下两名亡命之徒斩于剑下,剑身上的血珠还未滴落,便听得远处传来一阵震天的马蹄声——那声音绝非寻常步兵奔走可比,每一次踏地都似闷雷滚过,震得脚下的碎石微微颤动,连空气中的血腥气都被马蹄扬起的尘土冲淡了几分。
他心中一紧,猛地抬头望向声音来处,只见夜色中出现一队身影,皆是高头大马,马背上的人穿着蒙古铁骑特有的镶铁皮甲,肩挎长弓,腰悬马刀,月光洒在甲胄上,泛着冷硬的寒光。
为首的头领生得浓眉大眼,面生无须,下颌线绷得极紧,手中握着一根镶银马鞭,眼神锐利如鹰,扫过驿站前院的尸山血海时,竟没有半分波澜。
“是蒙古兵!”凌飞燕失声喊道,手中长剑下意识地握紧,指节泛白。她此前虽与蒙古兵有过交手,却从未见过这般气势汹汹的骑兵,光是那马蹄声,便让人心头发颤。
吴虎也停下了厮杀,鬼头刀上还沾着周显的脑浆,他看着越来越近的蒙古骑兵,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此前周显明明说过,会与蒙古人里应外合,三更时分便会派兵支援,可直到他杀了周显、刘文彬,收拾完残局,蒙古人才迟迟出现——看这架势,哪里是支援,分明是来捡便宜的!
“你是何人?为何此刻才来?”吴虎朝着为首的蒙古头领怒喝,声音因愤怒而沙哑。他麾下的亡命之徒本就厮杀得精疲力竭,此刻见蒙古兵突然杀到,一个个都露出了惧色,握着兵器的手开始发抖。
那蒙古头领勒住马缰,黑马打了个响鼻,前蹄高高抬起,又重重落下。他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话,语气中满是轻蔑:“我乃蒙古先锋巴图,奉哲别将军之命而来。周显那蠢货,也配与我蒙古铁骑合作?让你们先斗个两败俱伤,我等再收拾残局,岂不是美哉?”
“你!”吴虎气得浑身发抖,却也知道此刻不是逞口舌之快的时候。他麾下只剩千余人,且大多带伤,而巴图带来的骑兵足有三百余人,个个精神抖擞,手中的马刀在月光下闪着致命的光芒。若是硬拼,无异于以卵击石,可到了这个地步,对方显然是要置自己于死地。
“兄弟们,跟他们拼了!就算是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吴虎举起鬼头刀,高声喊道,试图鼓舞士气。可他的话音刚落,巴图便挥了挥手,冷声道:“杀!一个不留!”
刹那间,蒙古骑兵如决堤洪水般涌来,玄甲在月光下泛着冷硬寒光,马刀挥舞时带起的风声尖锐刺耳。枪尖朝前的骑兵队如一支锋利的铁箭,直直扎进吴虎麾下的人群中。
吴虎的亡命之徒虽个个悍不畏死,挥舞着鬼头刀、短斧拼死抵抗,却根本架不住骑兵的冲击力。马刀落下,便有一人惨叫着倒在血泊中,鲜血溅在马蹄上,又被疾驰的战马碾成血泥。有人想逃,刚跑出两步,便被身后的骑兵追上,马蹄狠狠踏过脊背,骨骼碎裂的“咔嚓”声清晰可闻,听得人头皮发麻。
尹志平看着眼前的惨状,心中满是无奈——汉人明明比蒙古人多上数倍,却总在为权势、利益互相内斗,周显通蒙、吴虎夺权、刘文彬投机,把好好的义军搅得四分五裂。而蒙古人虽少,却团结一心,趁势坐收渔利。他本不忍见义军覆灭,可此刻覆水难收,自己一行人若不脱身,迟早会被卷入这场厮杀。
“飞燕,护好月兰朵雅!殷兄,跟我断后!”尹志平高声喊道,长剑出鞘,挡住一名冲来的蒙古骑兵。他与殷乘风并肩而立,一边斩杀靠近的骑兵,一边带着凌飞燕、赵志敬与月兰朵雅往黑松林方向且战且退,每一步都走得艰难。
尹志平与殷乘风护着众人刚撤出百丈远,身后马蹄声便骤然逼近,伴随着一声粗哑的喝喊:“汉人小贼,休走!”
二人回头望去,只见巴图骑着一匹黑马,手中长矛寒光凛冽,正朝着他们直冲而来。那长矛杆足有碗口粗,矛尖泛着青黑色,奔袭间带起的劲风,竟让周围的草木都簌簌作响。
尹志平仓促举剑抵挡,“铛”的一声脆响,长剑与长矛相撞,他只觉得手臂一阵发麻,虎口剧痛,手中的长剑竟直接被震断!断剑飞向空中,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巴图得势不饶人,长矛顺势刺向尹志平心口。尹志平反应极快,身体猛地向后一仰,几乎与地面平行,长矛擦着他的衣襟刺空,深深扎进旁边的泥土里,溅起一片尘土。他趁机翻滚到一旁,在义军尸体旁捡起一把掉落的弯刀,重新站起身,眼神警惕地盯着巴图。
另一边,殷乘风见尹志平遇险,立刻挥着铁扇冲向巴图的马腿,想借此逼退对方。谁知巴图马术精湛,双腿一夹马腹,黑马突然人立而起,巴图则借着马的力道,从殷乘风头顶一跃而过。
“小心身后!”尹志平高声提醒。
殷乘风心中一惊,刚要转身,便感觉到一股凌厉的劲风袭来。巴图落地后,反手将长矛抡起,如泰山压顶般朝着殷乘风砸去。这一击又快又猛,若是被砸中,必定骨断筋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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