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的梁上积着三寸厚的灰,几缕晨光从屋顶破洞漏下来,照得空中浮动的尘埃像撒了把碎金。
杨过刚把最后一截枯枝添进火堆,抬头就见小龙女坐在墙角的青石板上,白裙沾着草屑,垂着眼睫不知在想什么。
他心头一动,悄悄挪过去,火堆里的火星噼啪炸开,映得他指尖都泛着暖光。
“姑姑,”他声音放得极轻,怕惊着她似的,“方才那人,你真觉得眼熟?”
小龙女抬眸看他,眸子里盛着晨雾般的朦胧,摇了摇头:“许是我记错了。”
终南山的火是殷乘风放的,一月前那抹火光曾落入小龙女眼中,可她只匆匆扫过,未曾在意。
此刻她心中无半分对火情的记挂,唯有遗憾在悄然蔓延——方才与杨过相近,竟未落下那一吻,错失的瞬间,成了眼下最清晰的怅惘。
但这话却让杨过心里咯噔一下。终南山那夜的事,是他埋在心底的刺——他只记得自己和欧阳锋学武功,回来时小龙女红着眼眶问他“要不要娶我”,他当时脑子混沌,后来小龙女走了,他疯了似的找,直到大胜关英雄大会重逢,她站在台上说“我是杨过的妻子”,他才敢把那份藏了许久的心意说出口。可终南山那夜的真相,他始终没弄明白,也不敢问。
他伸手想去碰小龙女的发梢,指尖刚要碰到,又猛地缩回来,只敢虚虚地悬在半空:“姑姑,不管是谁,有我在,定不会让你受委屈。”
小龙女看着他局促的模样,嘴角弯了弯,眼里却没什么笑意。她想起昨夜破庙里的情形——他的唇离她不过半寸,呼吸里带着柴火的暖意,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睫毛的颤动,可那声“谁在这里”刚落,他就像被烫着似的往后退,连句“我们继续”都没说。若是真心急切,怎会这般容易中断?
两人沉默着收拾行囊,杨过终于鼓起勇气,顺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路上风大,你把帽子戴上。”小龙女依言戴上帷帽,纱巾垂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截线条柔和的下颌。
刚出破庙没走三里地,就听见前方官道上传来兵刃交击声,夹杂着蒙古语的喝骂。杨过把小龙女护在身后,提气掠上旁边的老槐树,枝叶间往下看——只见黄蓉把郭芙和二武护在身后,她一手按着小腹,一手持剑,动作明显迟缓了许多。
“是郭伯母!”杨过心头一紧,抽出剑就要往下跳,小龙女却拽住他的手腕,声音透过纱巾传出来,带着点微凉的气息:“先看清楚,那蒙古兵里有高手。”
话音刚落,就见蒙古兵阵中冲出个金袍僧人,正是金轮法王。他手里的五轮转得呼呼作响,哈哈一笑,掌风直拍马车:“黄蓉,你丈夫郭靖不在,今日看谁还能救你!”
“休伤我伯母!”杨过一声断喝,法王忙抬金轮相挡,“铛”的一声巨响,杨过的剑竟被劈出道裂痕,而他也被震得后退三步,金轮法王眼里闪过狠厉:“小娃娃,上次英雄大会让你逃了,今日定要取你狗命!”
小龙女此时也持剑掠至,剑花如飞雪般缠向法王左路。她的玉女剑法本就以轻灵见长,此刻更是招招直指法王破绽,杨过与她心意相通,玄铁剑专攻法王下盘,一刚一柔,竟让法王首尾难顾。
法王怒喝一声,五轮齐出,金轮、银轮、铜轮在空中织成一片光影,杨过的重剑刚磕飞金轮,银轮已逼至小龙女面门。
危急关头,杨过与小龙女竟同时勘破玉女剑法的最终要义——当下杨过施展出全真剑法,小龙女则以古墓剑法相佐,剑招相生,默契无间。
小龙女心中一震,这剑法组合她曾见过:尹志平与李莫愁联手对付林镇岳时便用过。只是那时她误将尹志平认作杨过,且尹志平手持匕首,招式不全,她并未深究。此刻杨过剑招娴熟,小龙女才恍然惊觉,他早已洞悉玉女剑法的真正用法。
“姑姑,用双剑合璧!”杨过急喝。小龙女点头,长剑一旋,与杨过的剑招形成呼应——这是古墓派的玉女素心剑法,需两人情意相投方能发挥最大威力。
此刻杨过眼里只有护着小龙女的念头,小龙女心里念着帮他破敌,剑招间竟生出股缠绵之力,金轮法王的五轮被剑光裹住,渐渐难以施展。
“不可能!”法王嘶吼着催动内力,铜轮猛地砸向杨过心口。杨过不闪不避,玄铁剑横扫,故意卖了个破绽,小龙女见状,长剑直刺法王右肩——这正是素心剑法中的“花前月下”,一守一攻,配合得天衣无缝。
法王避无可避,被剑尖划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喷溅在青石板上,像开了朵暗红的花。他不敢恋战,虚晃一招后带着残兵狼狈逃窜,临走时还不忘回头瞪杨过一眼,眼神里满是怨毒。
黄蓉这时才扶着车辕下车,捂着小腹喘气道:“过儿,龙姑娘,多谢你们相救。”她的鬓发被汗水打湿,贴在脸颊上,脸色苍白得像张纸,“此处离大胜关还有二十里,前面有间悦来客栈,不如先去歇息片刻,我让丐帮弟子去报信给靖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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