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宫的血腥气尚未散尽,青石板上的暗红血迹已半凝,弟子们正沉默地搬运着同门的尸身,每一步都似灌了铅般沉重。
郝大通与孙不二并肩站在三清殿的石阶上,望着院中忙碌的身影,皆是面色沉郁。
这场与林镇岳的恶战,虽以魔头伏诛告终,全真教却也折损了近三成弟子,年轻的面孔一个个消失。
“清点完了?”郝大通的声音带着沙哑,拂尘上的暗红血渍已无法洗净,如同刻在心头的伤痕。
孙不二点头,声音冷硬如铁:“阵亡四十六人,重伤二十七人,轻伤不计其数。库房里的金疮药快见底了,得让人尽快去襄阳采买。”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西侧的停尸房方向,那里曾躺着清若——那个以生命为代价终结魔头的女子,最终连个像样的墓碑都没有,只被悄悄葬在了后山的乱葬岗。
“襄阳……”郝大通喃喃念着这两个字,眉头紧锁,“方才收到郭靖郭大侠的飞鸽传书,你也看看吧。”他从袖中取出一卷纸条,递了过去。
孙不二展开纸条,目光迅速扫过,脸色愈发凝重:“英雄大会改地点了?从襄阳换到了大胜关的陆家庄?”
“正是。”郝大通叹了口气,“郭大侠本想借英雄大会凝聚武林之力,在襄阳布防,抵御蒙古大军。
可襄阳的那些军官却不领情,说什么‘和为贵’,觉得郭大侠是在小题大做,甚至暗中阻挠,说英雄大会设在襄阳会‘刺激’蒙古人,坏了他们的‘和谈’大计。”
孙不二冷笑一声,将纸条攥紧:“一群痴人说梦!蒙古铁骑的铁蹄下,何曾有过真正的‘和解’?他们是享惯了太平,忘了当年靖康之耻吗?”
“可他们手握兵权,郭大侠虽在武林中声望极高,在官场却寸步难行。”
郝大通摇头,“那些人觉得蒙古人远在千里之外,就算打过来,也能靠割地赔款苟活,哪懂郭大侠的深谋远虑?”
两人正说着,尹志平快步走来,身上的道袍还沾着未干的血污。
他刚将赵志敬安顿好,眉宇间带着掩不住的疲惫,听到二人的对话,脚步顿了顿:“郝师叔,孙师叔,你们在说英雄大会的事?”
郝大通将前因后果简略说了一遍,末了问道:“志平,你怎么看?”
尹志平沉默片刻,心中却掀起了波澜。英雄大会在陆家庄?这倒与他记忆中的“原着”重合了。
之前听闻郭靖要在襄阳办大会,他还暗自嘀咕,以为是这方世界出了偏差,但因为系统的存在,他并没有声张,没想到绕了一圈,终究还是回到了原点。
“郭大侠的远见,弟子自愧不如。”尹志平缓缓开口,“只是那些军官既已阻挠,大会改在陆家庄也并非坏事。大胜关地处要冲,离襄阳不远,真有战事,武林人士也能迅速驰援。而且……”
他顿了顿,“陆庄主与郭家是世交,由他们出面主持,或许能少些掣肘。”
孙不二点头:“你说得有理。事已至此,再争无益。只是咱们的行程得改了,原本打算三日后启程去襄阳,如今看来,得直奔大胜关了。”
“弟子明白。”尹志平应道,心中却突然咯噔一下——他曾假扮杨过给小龙女留下话,说要去襄阳参加英雄大会!
若是小龙女真的去了襄阳,岂不是要错过与杨过相遇?
“怎么了?”郝大通注意到他的异样。
“没什么。”尹志平连忙收敛心神,强作镇定,“只是在想,弟子需尽快安排后续事宜,让伤重的弟子留下休养,其余人随我们前往大胜关。”
他暗自安慰自己,系统并未提示“剧情偏离”,说明小龙女或许还没出发,或许会听到风声改道去陆家庄,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先处理好重阳宫的残局。
同一时刻,华山之巅。
一轮圆月悬于天幕,清辉洒在皑皑白雪上,反射出冷冽的光。
杨过跪在两座新坟前,指尖抚过粗糙的石碑。
不久前,这里上演了一场惊天动地的比武。北丐洪七公与西毒欧阳锋,这对斗了一辈子的宿敌,在华山之巅展开了最后的较量。
他们一边拆招,一边将毕生武学倾囊相授给杨过,时而为了一个招式争论不休,时而又因对方的精妙法门而击节赞叹。
从清晨到日暮,雪花落了又融,融了又落。最终,欧阳锋破解了洪七公的打狗棒法,也恢复了记忆,他与洪七公相视大笑。
那笑声中没有仇恨,只有棋逢对手的畅快,笑着笑着,笑声渐歇,两人相拥而逝,脸上还带着未尽的笑意。
杨过亲手将他们葬在这华山之巅,一抔抔黄土掩住了百年恩怨,也掩住了江湖上传颂的赫赫威名。他坐在雪地里,望着两座孤坟,心中五味杂陈。
一个月前,他还是那个带着几分顽劣、几分叛逆的少年。
可这几日的耳濡目染,让他看清了这两个“怪人”的另一面——洪七公贪吃却坚守侠义,欧阳锋疯癫却护短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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