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吸纳人才
竟陵城的冬日,难得出了太阳。惨白的光线斜斜照进“瓦舍”货栈那间充当临时公廨的堂屋,勉强驱散了些许阴冷,却带不来多少暖意。
堂屋中央,站着七八个人。有的一身短打,筋骨结实,手上布满老茧,眼神里还残留着几分被生活磋磨出的戾气,是刚从溃兵或者底层摸爬起来的武人;有的穿着洗得发白的儒衫,面容清癯却带着挥之不去的落魄,是屡试不第或者家道中落的文人;还有一个缩在角落,手指粗大,眼神躲闪,身上带着股洗不掉的铁锈和炭火味,是个手艺似乎还不错的铁匠。
他们是被不同的人,用不同的方式,“请”到这里的。有的是一袋沉甸甸的粮食,有的是一句关乎前程的承诺,有的,只是最简单也最有效的——不容拒绝。
空气凝滞,没人说话,只有粗重不一的呼吸声。他们互相打量着,又都小心翼翼地避开堂上主位那个年轻人的目光。
李凯坐在一张普通的榆木圈椅上,没看他们,手里把玩着一块刚从“黑风煞”老巢缴获的、成色普通的玉佩。苏伦垂手站在他身侧,手里拿着一卷名册。
“赵铁柱。”苏伦开口,声音不高,却让站在最前面那个脸上带着一道新鲜刀疤的汉子猛地一颤。
“原竟陵城守军什长,因上官克扣军饷,带弟兄殴伤上官,被判流放,途中逃脱,隐匿至今。”苏伦念着名册上的记录,语气平淡得像是在念菜名,“擅使长枪,粗通军阵,后天初期修为。”
赵铁柱梗着脖子,脸上刀疤抽搐,想说什么,但看到李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又把话咽了回去,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冷哼。
“孙思文。”苏伦转向那个穿着破旧儒衫的中年人。
中年人身体微微一抖,低下头。
“景县秀才,屡试不第,家贫,曾为蒙童师,因主家苛待,愤而辞馆,流落至竟陵。擅文书,通算学,尤精地理图绘。”
孙思文的脸涨红了,手指蜷缩在袖子里,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功名不成,寄人篱下,是他心底最深的刺。
“钱老三。”苏伦看向那个铁匠。
钱老三噗通一声就跪下了,磕磕巴巴道:“小……小人就是个打铁的,除了会抡锤子,啥……啥也不会啊贵人!”
李凯终于放下了那块玉佩,抬起眼,目光像冰冷的溪水,缓缓流过堂下每一个人。
“我这儿,不缺安分守己的良民。”他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钻进每个人的耳朵,“缺的,是敢拼命的人,是还有把子力气没处使的人,是肚子里有货却憋屈着的人。”
他站起身,走到赵铁柱面前。赵铁柱比他高半个头,身材魁梧,但在李凯的目光下,竟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肩膀。
“一身本事,就甘心窝在穷乡僻壤,当个见不得光的地老鼠?还是想着哪天被官府逮回去,砍头了事?”李凯问。
赵铁柱脸色变了几变,咬牙道:“老子……我不甘心!可这世道……”
“世道不好,才要搏一把。”李凯打断他,目光转向孙思文,“满腹经纶,就只能对着蒙童念叨‘之乎者也’,或者给富户当个记账的,看人脸色,受人闲气?”
孙思文猛地抬起头,嘴唇哆嗦着,眼圈有些发红。
李凯最后看向跪在地上的钱老三:“一把好手艺,就打些锄头菜刀,勉强糊口?不想看看,自己能打出真正的神兵利器?”
钱老三茫然地抬起头,似乎没太听懂。
李凯不再多说,退回座位,对苏伦点了点头。
苏伦上前一步,沉声道:“入‘天枢’,守‘天枢’的规矩。有功,赏!有家小的,安家银子,米粮布匹,按月供给,饿不着冻不着。自身,月饷丰厚,表现卓异者,授武艺,赐甲胄兵刃,予前程!”
他顿了顿,声音转冷,带着一股寒气:“有过,罚!叛者,死!累及家小!”
最后四个字,如同冰锥,刺得所有人都是一个激灵。
“现在,”李凯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选择。”
他指了指堂屋一侧的偏门:“愿意留下的,从那个门出去,有人带你们安置,讲规矩。”
又指了指来的方向:“不愿意的,现在就可以走,之前的承诺(指请他们来的代价)依旧作数,就当从未见过。”
堂内再次陷入死寂。
赵铁柱胸口剧烈起伏,脸上的刀疤像蜈蚣一样扭动。他想起了那些克扣他军饷、把他当猪狗的上官,想起了流放路上的非人折磨,想起了躲藏时像老鼠一样的生活。他猛地一跺脚,低吼道:“妈的!老子这条命早就该没了!搏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向那扇偏门。
孙思文看着赵铁柱的背影,又看了看堂上那个年轻的过分的“主公”,想起自己半生坎坷,怀才不遇的酸楚,一股血气涌上来,他整理了一下破旧的衣冠,对着李凯深深一揖,也默然走向偏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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