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在身后无声合拢,将地窖内微弱的呼吸与沉寂彻底隔绝。
苏念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背贴着冰冷潮湿的石壁,蛰伏在狭小巷道的阴影深处。她的感官在瞬间提升至极致——海风穿过狭窄巷道带来的呜咽,远处主街隐约传来的、被距离模糊了的零星人语,更远处海浪不知疲倦拍打礁石的沉闷轰鸣,以及……潜藏在这片看似平静的夜色下,任何一丝不和谐的细微响动。
没有唐笑笑那娇嗲做作的嗓音,没有陌生而具有威胁性的脚步声,也没有老刀那带着土腥味的、刻意为之的咳嗽。
但这并不意味着安全。
她微微眯起眼,适应着远比地窖内丰富的黑暗层次。月光被浓重的云层和歪斜的屋檐切割得支离破碎,在地上投下斑驳而扭曲的光斑。她选择了与主街相反、通往小镇更偏僻边缘的方向,那里房屋更加破败稀疏,巷道如同迷宫,更易于隐藏和摆脱可能的跟踪。
她的脚步轻得如同猫行,鞋底巧妙地避开可能发出声响的碎石和杂物,每一次落点都精准地选择在阴影最浓重、地面相对坚实的位置。身形在断墙、废弃的渔网堆和巨大的破旧木桶间快速穿梭,利用一切可利用的遮蔽物,将自己的存在感降至最低。
她需要去两个地方。
第一个,是小镇边缘那间唯一、也是破败得几乎被人遗忘的网吧。她需要借助那里混乱且相对匿名的网络环境,快速查询“Klein”这个代号可能关联的信息,尤其是与生物技术、尖端医疗或某些隐秘研究项目相关的线索。同时,她需要尝试定位那个大致坐标区域,查看卫星图像或航运记录,寻找“人鱼号”或类似可疑船只的蛛丝马迹。
第二个地方,则更危险——她需要设法接近镇上的小型货运码头,或者能找到与外界有隐秘联系的、不那么守规矩的渔民。她需要探听消息,关于近期是否有陌生面孔在打听什么,关于周凛或其手下是否在雾屿镇有过活动,甚至……关于“老刀”的真实意图。她还需要搞到一些更有效的药品,江迟的状况不稳定,那点草药膏和压缩饼干支撑不了多久。
巷道曲折,弥漫着海腥、垃圾腐烂和潮湿木头混合的复杂气味。偶尔有野猫被她的身影惊动,从垃圾桶后窜出,发出警惕的嘶叫,又迅速消失在更深的黑暗里。
在一个十字巷口,她猛地停住脚步,身体瞬间紧贴住一面长满滑腻苔藓的墙壁。
有动静。
不是猫。
是极其轻微的、几乎与风声融为一体的呼吸声,来自右手边那条更狭窄、堆满破旧轮胎的死胡同深处。还有一丝极淡的、与小镇居民常用的廉价烟草不同的、味道更醇厚也更昂贵的烟味。
有人在那里。在等待。
是巧合?还是冲着她来的?
苏念的呼吸没有丝毫紊乱,但全身的肌肉已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她的手无声地滑向腰间,握住了那把冰冷坚硬的匕首柄。眼神锐利如刀,扫视着前方巷口可能存在的其他伏击点,以及身后可供撤退的路径。
死胡同里的呼吸声依旧平稳,没有靠近的意图,也没有丝毫暴露的迹象。仿佛那人只是恰好在那里休息,抽着一支与这破败环境格格不入的好烟。
对峙在无声的黑暗中蔓延。
几秒后,苏念做出了判断。她没有选择硬闯,也没有后退。而是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沿着原路,向后退去,身影迅速融入另一条岔路的阴影之中,改变了原定的行进路线。
无论死胡同里是谁,对方的耐心和隐匿能力都非同一般。在摸清底细之前,不宜正面冲突。
她绕了一个更大的圈子,避开所有可能设伏的点,如同经验最丰富的潜行者,在迷宫般的小镇边缘穿梭。
终于,那间门脸破旧、灯光昏暗的网吧出现在视野尽头。霓虹招牌缺了几个字母,顽强地闪烁着“**吧”两个字,像一只疲倦而警惕的眼睛,窥视着夜色。
苏念没有立刻靠近。她隐匿在对面一栋废弃房屋的断墙后,如同石雕般观察了足足十分钟,确认网吧周围没有可疑车辆或人影徘徊,里面也只有零星几个模糊的身影坐在屏幕前,才如同鬼魅般,迅速穿过空无一人的街道,推开了那扇贴着各种模糊广告、油腻不堪的玻璃门。
门内,浑浊的空气夹杂着浓重的烟味、汗味和机器散热的气味扑面而来。
她压低帽檐,走向最里面那台背对着门口、屏幕相对干净的机器。
新的信息战场,就在眼前。而外面的夜色里,潜藏的危险,依旧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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