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浊气团的嬉笑声在洞窟中回荡,粘稠的污渍如同活物蔓延。
唐僧、八戒、沙僧的眼神开始涣散,脸上露出挣扎和困惑的神情——虚假的记忆正在侵蚀他们的意识。
“大师兄……”猪悟能抱着头,眼神在信任和怀疑间剧烈摇摆,“你……你刚才是不是想用棒子打我?”
沙僧握紧降妖宝杖的手在颤抖,目光锐利地盯向悟空,仿佛在审视一个陌生的入侵者。
唐僧最为痛苦,他脸色惨白,汗水涔涔,口中喃喃:“悟空……不……你不是悟空……你是妖怪变的……”紧箍咒的经文已到嘴边。
画皮妖的笑声更加得意:“看吧,改变‘现实’多简单。孙悟空,你现在是孤身一人了。”
危机迫在眉睫!一旦唐僧念出紧箍咒,或者八戒、沙僧彻底被篡改的记忆控制而出手,局面将彻底失控!
“呆子!老沙!师父!”悟空厉喝一声,声如炸雷,试图震醒他们。
但三人只是浑身一颤,眼中的混乱却未消退——认知层面的篡改,非声力所能破。
污渍已蔓延到众人脚边,散发着扭曲规则的气息。
顾青强忍着秩序灵光传来的剧烈刺痛,快速分析:“孙长老!这妖物本体是‘认知畸变体’!它不直接攻击肉身,而是污染记忆和感知!必须找到它的核心规则逻辑,才能破解!”
“怎么找?!”悟空一边用金箍棒扫开试图缠上唐僧的污渍,一边急问。
他空有一身通天本领,此刻却像拳头打在棉花上——金箍棒能打碎山岳,却打不散一个念头、一段虚假记忆。
“它的力量基于‘篡改’和‘覆盖’!”顾青语速极快,灵光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
“就像在画布上涂抹新颜料覆盖旧画!但它必须有一个‘参照’,一个它无法完全凭空创造的‘基底真实’!找到那个‘基底’,固定它,就能锚定真正的现实,让它的篡改失效!”
基底真实?悟空金睛急速闪烁。画皮妖的笑声却戛然而止,浑浊气团剧烈翻滚:“多嘴的书生!先吃了你的脑子!”数道污渍凝聚成尖锐的触手,猛地刺向顾青!
“休想!”悟空身形一闪,挡在顾青面前,金箍棒舞成金轮,将触手尽数击碎。
但碎裂的污渍化作更多雾气,加速了洞窟内认知污染的扩散。
八戒已经开始用怀疑的眼神打量沙僧,沙僧的宝杖则隐隐对准了悟空。
“参照……基底……”悟空脑中灵光一闪!他想起了之前在洞外,顾青触摸残碑时说这山被“涂抹”过,想起樵夫说“东西位置会变”,更想起这妖怪出现时那过于“完美”的仙家景象——那都是覆盖在真实之上的“假画”!
“书生!你说它能篡改记忆,修改眼前所见,那它能不能修改已经发生过、被牢牢记住的‘事实’?比如——”悟空眼中金光大盛,猛地看向自己的双手,“俺老孙这身本事,这金箍棒,大闹天宫的过往,保师父一路西来的经历?!”
顾青一怔,随即明悟:“你是说……它无法彻底覆盖那些深刻到成为‘存在根基’的事实?因为那些事实与当事人的‘自我认知’和‘存在定义’紧密相连,强行覆盖会导致它自身的规则矛盾?”
“试试便知!”悟空暴喝一声,不再试图唤醒师父师弟,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自身!
火眼金睛催动到极致,但这一次,他不是看向外界的妖邪,而是向内观照!观照自己的“存在”!
刹那间,他仿佛回到了花果山巅,看日出月落;回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聆听祖师讲道;回到蟠桃园,醉饮琼浆。
回到八卦炉中,炼就金睛火眼;回到五行山下,五百年风霜雨雪;回到鹰愁涧、高老庄、流沙河、五庄观、白骨岭……一路西行,点点滴滴,喜怒哀乐。
所有的经历,所有的记忆,所有的“孙悟空之所以是孙悟空”的印记,在他心神中如同画卷般展开,清晰无比,不可撼动!
这不是简单的回忆,而是以自身无匹意志和神通为根基,对“自我存在”的确认和锚定!
“俺是花果山水帘洞美猴王齐天大圣孙悟空!是唐三藏的大徒弟!保师父西天取经的孙悟空!”悟空的咆哮声在洞窟中震荡,每一个字都如同金石交击,带着斩钉截铁的“真实”力量!
嗡嗡——
洞窟内的污渍和扭曲的雾气剧烈震颤起来!画皮妖发出痛苦的嘶鸣:“不……不可能!你怎么能……怎么能固定‘自我’?!”
它感觉自己的“篡改”规则碰上了坚不可摧的礁石!它可以在唐僧脑海中覆盖“悟空是妖怪”的虚假画面,可以扭曲八戒对刚才事件的记忆,但它无法从根本上否定“孙悟空存在”这个事实。
更无法覆盖悟空自身那用无数惊天动地事迹铸就的、深深烙印在天地间的“存在印记”!
强行覆盖,就像试图用一张薄纸去包裹燃烧的太阳,只会引火烧身!
悟空周身迸发出前所未有的金色光芒,那光芒并非法力,而是高度凝聚的“自我真实”的显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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