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岐的宁静,如同脆弱的琉璃,在某个黄昏时分被彻底打破。
没有乌云压城,没有魔气滔天,只有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悄然降临。
飞鸟僵坠,虫豸僵伏,连风都仿佛被无形之手扼住。天空呈现出一种不祥的灰败色泽,仿佛万物生机正被某种存在悄然吸走。
朝歌方向,一场血腥而古老的祭祀已然完成,申公豹披发跣足,立于血池中央,脸上带着狂热与恐惧交织的扭曲表情。
随着最后一句咒文落下,祭祀的血光冲天而起,没入虚空,打通了某个不可名状的通道。
下一瞬,西岐东门外,空间如同水波般荡漾,一个身形干瘦、披着破烂灰袍的老者,悄无声息地踏出。
此人面容枯槁,双眼是纯粹的墨黑,不见瞳孔,只有无尽吞噬的欲望。手中拄着一根如同枯骨般的短杖,杖头镶嵌着一颗不断开合口器的诡异蚊首。
正是太古凶物——蚊道人!
他甚至没有看严阵以待的西岐城防一眼,那双纯黑的眸子,直接穿透了城墙、屋舍,死死锁定了丞相府内,那正在重塑道体、散发着诱人“秩序”芬芳的姜子牙!
“法则的滋味……好久,未曾尝到了……”蚊道人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沙哑如同亿万蚊蚋振翅。
他一步踏出,身影模糊,竟无视了西岐的护城大阵与空间距离,直接出现在了丞相府的上空!
“妖孽敢尔!”南宫适怒吼,率领亲兵结阵冲上,刀枪剑戟闪耀着寒光,凝聚着军阵血气,化作一道血色洪流冲向蚊道人。
蚊道人看也未看,只是随意地挥了挥手中的枯骨短杖。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那凝聚了数百精锐将士气血与意志的攻击,在靠近蚊道人周身三丈之时,竟如同阳光下的冰雪,无声无息地消融、瓦解!
连带着那些兵刃,也瞬间失去了所有灵光,化为凡铁,南宫适与一众亲兵如遭重噬,齐齐喷血倒飞出去,气息瞬间萎靡!
并非力量被击溃,而是构成攻击的“法则”、“元气”、“意志”被瞬间“吞噬”、“抹除”了!
这便是蚊道人的恐怖之处——吞噬万法,无视规则!寻常神通术法,在其面前如同无物!
蚊道人目光依旧锁定丞相府,枯瘦的手掌缓缓抬起,朝着府邸按下。
一股无形的、针对“存在”本身的吸力骤然爆发!府邸的砖瓦梁柱开始微微震颤,其存在的“概念”仿佛都要被强行剥离、吞噬!
府内,正在为姜子牙护法的姬昌与几位客卿,顿时感到自身魂魄欲离体而出,真灵摇曳,骇然失色!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丞相府内,那持续了许久的淡金辉光,再次爆发!但这一次,不再是冲霄的神光,而是向内收敛,化作一个凝实无比、无数秩序符文流转的金色光茧,将姜子牙彻底包裹!
光茧之上,秩序之力以前所未有的强度运转、对抗着那恐怖的吞噬之力!
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在无声地激烈交锋,空间在两者交界处不断发生细微的扭曲与湮灭!
“咦?竟能抵挡?”蚊道人纯黑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更浓的贪婪,“好!越好!吞噬起来才更有滋味!”
他加大了力量,那枯骨短杖上的蚊首口器开合得愈发急促,发出令人牙酸的嘶嘶声。
金色的秩序光茧开始剧烈震颤,表面符文明灭不定,仿佛随时可能破碎!
光茧之内,姜子牙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痛苦与蜕变。
外界的恐怖压力,如同亿万钧重锤,狠狠砸落在他那尚未完全重塑成功的秩序道体与神魂之上。
新生的经脉在崩断与重塑间循环,那枚秩序道种疯狂闪烁,汲取着一切力量抵御外邪。
然而,在这极致的毁灭压力下,《秩序养神篇》运转到了极致,秩序之瞳洞察入微,他对于“秩序”的理解,也在发生着质的飞跃!
他不再仅仅将秩序视为外在的规则与条框,而是开始理解其作为“存在之基”、“万物运行之理”的本质!秩序,即是“有”,是“定”,是“生”!而蚊道人的吞噬,代表的则是极致的“无”,是“乱”,是“灭”!
“欲立秩序,需明无序之虚妄!欲定存在,需知吞噬之终焉!”
于这生死刹那,姜子牙福至心灵,引动自身全部感悟、西岐信念气运、打神鞭与封神榜的本源,乃至那缕东王公种下的秩序概念,不再仅仅是被动防御,而是开始主动“定义”自身的存在!
他以自身意志为核心,以秩序之力为笔墨,于这光茧之内,于这毁灭风暴之中,强行“书写”下属于自己的秩序法则!
“吾身所在,即为秩序之地!”
“吾道所存,万法不侵!”
“因果缠身,吾自定之!”
“吞噬虽凶,然秩序……永恒!”
一道道蕴含着他自身道途理解的秩序真言,如同烙印般刻入他正在重塑的道体与神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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