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色的漩涡在夜空中缓缓旋转,不断扩大。
起初只有拳头大小,但每旋转一圈,直径就扩大数米。漩涡边缘是扭曲撕裂的空间波纹,中心则是一片纯粹的黑暗,隐约能看到黑暗深处有暗红色的流光闪烁,如同某种巨兽在深渊中睁开的眼睛。
更令人心悸的是,从那漩涡中,正不断散发出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那不是物理层面的压力,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的、混合着绝望、饥饿、疯狂与恶意的精神污染。距离漩涡最近的北墙废墟区域,一些受伤倒地的守军开始发出痛苦的呻吟,他们的眼睛逐渐变红,皮肤表面浮现出暗红色的斑点。
“所有人后退!远离裂隙!”陆清玄的声音通过扩音装置传遍战场,“污染浓度正在飙升,普通人的意志无法承受!”
在秩序之光消散后重新集结的队伍开始后撤,但夜鹰依旧跪在废墟中,紧紧抱着昏迷的母亲。薇拉的呼吸微弱如风中残烛,眉心那道几乎消散的淡金色印记此刻正以极缓慢的速度重新凝聚——那是她体内残存的秩序之力在自发抵抗外界污染,但这抵抗正让她本已油尽灯枯的身体加速崩溃。
“夜鹰!回来!”羽箭在百米外的掩体后大喊。
但夜鹰仿佛没有听见。她抬起头,看向那个旋转的暗红色漩涡,眼中金色光芒流转。秩序之种在她体内完全融合后,赋予了她超乎寻常的感知能力。她能“看”到漩涡深处——那里确实连接着另一个世界,一个被纯粹的“蚀”所占据、没有任何秩序可言的死寂维度。
而在那个维度与这个世界的交接处,一个模糊的、巨大的意志,正透过裂隙,贪婪地“注视”着这边。
那就是祭司长所说的“蚀渊”吗?
“小……鹰……”
怀中,薇拉突然发出微弱的声音。夜鹰猛地低头,看到母亲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眼中已恢复了部分清明,但瞳孔深处却有暗红色的细丝在蔓延——那是从裂隙中逸散的污染能量,正在侵蚀她最后的神志。
“妈!你醒了!”夜鹰的声音哽咽。
薇拉艰难地抬起手,指向那个漩涡:“门……不能开……那边的东西……不能过来……”
她的眼中闪过恐惧,仿佛想起了什么可怕的记忆:“我见过……在研究所陷落那天……林逸尘打开过一道很小的裂隙……从里面跑出来的东西……只用了三分钟……就吃光了整个B区实验室的活人……”
她抓住女儿的手,指甲深深陷入夜鹰的皮肉:“小鹰……答应妈妈……无论如何……要关上它……哪怕……哪怕用我的命……”
话音未落,她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血液中混杂着暗红色的晶屑。污染已经深入肺腑。
夜鹰抱紧母亲,泪水模糊了视线:“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关上它……但你也要答应我……活下去……我们一起活下去……”
薇拉没有再说话,只是虚弱地笑了笑,手缓缓垂下,再次陷入昏迷。但她眉心那道淡金色印记,却比刚才明亮了一丝——她正在用最后的意志力,抵抗污染,为女儿争取时间。
夜鹰擦干眼泪,轻轻将母亲放在相对干净的断墙下,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她身上。然后她站起身,看向远处的陆清玄,点了点头。
不需要言语,陆清玄明白了她的决心。他强撑着虚弱的身体,从了望塔跃下,几个起落来到夜鹰身边。
“你打算怎么做?”他看着那个已经扩大到直径十米、并且还在继续扩大的漩涡,脸色凝重,“秩序之种的力量虽然克制‘蚀’,但这个裂隙的规模……太大了。而且它在从另一边吸收能量,越变越强。”
“祭司长说,我体内的秩序之种是‘源初之种’,能引起‘门’的共鸣。”夜鹰的声音冷静得可怕,“所以反过来,如果我主动释放秩序之种的力量,应该也能干扰甚至关闭这个裂隙。”
“太危险了。”陆清玄摇头,“你刚完成融合,对力量的掌控还不熟练。贸然释放全部能量,可能会被裂隙反噬,甚至……可能被那边的存在拖过去。”
“那你有更好的办法吗?”夜鹰看向他,眼中金色光芒闪烁,“道长,你的灵力还没恢复,铁锈镇的战力已经见底。如果让这个裂隙继续扩大,让那边的东西过来,所有人都会死。”
她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而且……这是我父亲留下的祸根。他打开了第一道门,引来了‘蚀’。现在,该由他的女儿来关上这扇门。”
陆清玄沉默。他看向远处的铁锈镇,那里,幸存的镇民和战士们正在罗铁的指挥下撤离到更安全的地下掩体。但所有人都知道,如果裂隙完全打开,地下掩体也保护不了他们。
他又看向夜鹰,这个年轻的女子眼中,有着与年龄不符的决绝和担当。她已经做出了选择,就像当年她的父亲林逸尘一样——为了某种更大的责任,愿意赌上一切。
只是,林逸尘的选择带来了灾难,而夜鹰的选择……会是救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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