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锈镇西北角的了望塔上,瘸了一条腿的老兵“独眼”卡尔正就着浑浊的麦酒,啃着一块硬得像石头的肉干。他的职责是监视西北方向的荒野,但这个方向历来平静,除了偶尔游荡的小股变异兽,几乎从无大威胁。这份差事清闲,报酬勉强糊口,对卡尔这样的残废老兵来说,已是难得的安稳。
他打了个哈欠,浑浊的独眼随意地扫过地平线。午后的阳光被尘埃折射,让远处的景物微微扭曲。
忽然,他咀嚼的动作停住了。
地平线上,出现了一串移动的“黑点”。
不是行尸那种蹒跚摇晃的姿态,也不是变异兽集群奔腾的狂野。那是一种……平稳、有序、甚至带着某种机械韵律的移动方式。黑点逐渐清晰,拉成一条直线。
卡尔揉了揉独眼,端起那架老掉牙的、镜片都有裂痕的望远镜。
镜头里,他看到了令他瞬间酒醒的画面。
三辆车辆,涂装着他从未见过的、在废土阳光下显得有些刺眼的银灰色与深蓝色。它们的外形流畅而坚固,没有丝毫废土拼凑车辆的粗犷和补丁,车体表面光滑,甚至能反射阳光。车轮似乎是某种实心的合成材料,在崎岖的地形上行驶几乎无声。车顶有着复杂的传感器阵列和疑似武器的凸起。
每辆车的侧面,都有一个清晰的标志:一个由双螺旋结构环绕着简化大脑与齿轮的图案,下方有一行他看不懂的、线条简洁优美的文字。
而在车辆前后,是大约二十名“人”。
他们身着统一制式的、贴合身体的灰蓝色防护服,材质看起来轻薄却坚韧,关节处有柔性的增强结构。每个人都戴着全覆盖式的战术头盔,面罩是深色的,看不清容貌。他们行动间步伐一致,间距保持精确,手持的武器造型奇特,枪管细长,没有任何废土常见的锈迹或改装痕迹。
这支队伍,与破败、混乱、拼凑感十足的废土,格格不入。他们像是从另一个完全不同的、秩序井然且技术发达的世界,突然闯入了这片废墟。
卡尔的心脏狂跳起来,他猛地拉响了了望塔上那口锈迹斑斑的警钟!
铛——铛——铛——
急促而刺耳的钟声,瞬间撕裂了铁锈镇午后相对宁静的空气。
清玄观前,第二日的“开放时段”刚过午时(未时)不久,还有十几名镇民在空地上安静地坐着或小声交谈,享受着这片区域内难得的清新与安宁。夜鹰坐在偏厦的桌后,正在给一个被辐射灼伤手臂的孩子涂抹“眼镜”新调制的、加了地灵根微量汁液的药膏。陆清玄则在内观静坐,感应着今日汇聚而来的、比昨日更加稳定和纯粹的正向心念——感激、希望、宁静,这些情绪丝丝缕缕地滋养着“一念洞天”与灵田,效果虽然缓慢,却扎实而持久。
警钟响起的刹那,空地上一阵骚动。镇民们脸上露出惊惶,经历过大战的他们,对任何异常声响都变得敏感。
夜鹰豁然起身,动作牵扯到左臂伤口,让她眉头微蹙,但眼神瞬间锐利如刀,扫向钟声传来的西北方向。战斧和羽箭立刻进入戒备状态,“眼镜”也迅速收起他的瓶瓶罐罐,掏出了一个能量探测器。
陆清玄的身影悄然出现在观门口,他面色平静,但眼中闪过一丝凝重的光芒。他也听到了钟声,更重要的是,在钟声响起前片刻,他通过“一念洞天”初步复苏的灵性,隐约感应到西北方向传来数股……混杂而强大的能量波动。那波动中,有纯粹的电能与机械能,有经过高度提纯和控制的生物能,还有一种……冰冷、理性、仿佛剥离了大部分情感的“意志”波动。
“不是尸潮,也不是寻常匪帮。”陆清玄低声道,目光似乎穿透了观前的建筑,望向镇口方向。
很快,一名罗铁派来的亲卫气喘吁吁地跑到观前空地,对着陆清玄和夜鹰行礼,急声道:“陆先生,夜鹰队长!罗镇长请两位立刻去镇政厅!西北方向来了一队……怪人!装备从未见过,已经抵达镇门外,要求‘对话’!”
夜鹰看向陆清玄。
陆清玄微微颔首:“去看看。”
他让战斧和羽箭留下,加强观外警戒,并安抚尚未离开的镇民。自己则带着夜鹰和“眼镜”,跟随那名亲卫,快步向镇政厅走去。一路上,街道上的镇民已经慌乱起来,纷纷躲回家中或找掩体,只有全副武装的治安队在罗铁的指挥下,匆忙赶往围墙和镇门方向布防,气氛骤然紧张。
镇政厅内,罗铁脸色凝重,正在听取了望塔卡尔语无伦次的汇报。看到陆清玄三人进来,他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连忙迎上来。
“陆先生,您来了!情况……有点不对劲。”罗铁指向墙上挂着的、由“眼镜”帮忙改进过的简易监控屏幕(连接镇门外的摄像头)。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镇门外百米处,那三辆奇特车辆和二十名整齐列队的灰蓝色身影。
画面中,对方队伍前方,一个看似领头的人,已经摘下了头盔。那是一个看起来约莫四十岁上下、面容英俊、肤色是废土罕见的健康麦色、梳着一丝不苟的银色短发的男子。他穿着与其他人类似的制服,但肩章和胸口的标识更加复杂。他脸上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温和而自信的微笑,正仰头看着镇门上方的摄像头,嘴唇开合,似乎在说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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