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深沉,也最为粘稠。
平台废墟之上,夜鹰、战斧、羽箭三人呈三角之势,将昏迷的陆清玄与那片散发着微弱翠光、却布满裂痕的灵田护在中间。他们浑身浴血,喘息粗重,手中武器或残或钝,却无一人后退。对面,“猩红主宰者”那高达三米的暗红色身躯如同不可逾越的山岳,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死浊与暴怒。它那只被灵田土壤“灼伤”的巨爪微微颤抖,伤口处仍在冒着丝丝青烟,不断被净化,又不断有新的暗红肉芽试图滋生修补,循环往复,带来持续的痛苦。
它那双猩红的眸子,在夜鹰三人、陆清玄、以及灵田之间来回扫视,充满了狂暴的杀意,却又被一丝源于本能的忌惮死死牵制。那土壤,那光芒……让它想起了一些极其古老、深埋在混乱意识底层的、关于“毁灭”与“净化”的碎片记忆。那不是它喜欢的东西。
但眼前这几个渺小的人类,尤其是那个躺在地上、气息微弱却让它吃了大亏的青衫身影,又让它无法抑制吞噬和毁灭的欲望。还有那片土地……虽然令它痛苦,却也散发着一种对它而言极其诱人的“生机”与“秩序”的气息,仿佛是最极致的毒药与最美味的佳肴混合在一起。
“嘶……吼……”低沉的、仿佛金属摩擦的咆哮从它喉咙深处滚出,带着试探与威胁。
“这畜生在犹豫。”战斧压低声音,双手紧握战斧,虎口崩裂的伤口再次渗出血迹,“它在怕陆先生留下的那东西(指灵田)。”
“不是怕,是忌惮。”夜鹰目光锐利如刀,一瞬不瞬地盯着“主宰者”的每一个细微动作,“它在权衡代价。我们的机会不多,必须拖到罗铁带人过来,或者……”她看了一眼身后昏迷的陆清玄,心中焦虑万分,“或者陆先生能醒过来。”
羽箭的箭囊已空,此刻手持一把从死去铁骨帮喽啰身上捡来的砍刀,刀刃已卷。她咬了咬下唇:“头儿,如果它再冲过来,我们恐怕……”
话音未落,“猩红主宰者”似乎做出了决断!
它没有直接冲向灵田,而是仰头发出一声短促而尖锐的嘶鸣!这嘶鸣并非精神攻击,而是一种召唤!
霎时间,原本因失去统一指挥而在镇内各自为战、逐渐被清剿的行尸群中,几十只形态各异的变异体——动作迅捷的“疾行者”、力大无穷的“掷尸者”,甚至还有两只浑身长满脓包、不断滴落腐蚀粘液的“喷吐者”——齐齐一顿,随即调转方向,不顾一切地冲破人类守军的阻截,朝着平台方向疯狂涌来!
与此同时,“主宰者”自身也动了!但它并非冲向灵田,而是猛地抬起那只完好的巨爪,狠狠拍向地面!
轰!
地面剧震,龟裂的纹路以它的爪心为中心蔓延开去!一股混合着死浊怨气的冲击波贴着地面扩散开来,并非针对夜鹰三人,而是直冲他们身后那片灵田的边缘!
它想用这种方式,试探和破坏灵田的“领域”!
冲击波撞上灵田边缘那层几乎看不见的、微弱的乳白色光晕(灵田反哺灵气与道韵形成的最后守护),发出“嗤嗤”的声响,如同冷水泼入滚油。光晕剧烈闪烁,明灭不定,灵田边缘的几道裂痕似乎又扩大了一丝!土壤中翠绿的光芒也为之一黯!
“混蛋!”战斧怒吼,想要冲上去阻拦,却被几只疾驰而来的“疾行者”缠住!
夜鹰和羽箭也被迫迎向冲来的变异体群!她们必须守住这个三角防线,不能让任何一只变异体越过他们,伤害到陆清玄或进一步破坏灵田!
战斗在平台废墟边缘再次爆发,比之前更加惨烈!夜鹰的手枪子弹早已打光,只能用一把短刀和矫健的身法与“疾行者”周旋,险象环生。羽箭的砍刀在一次格挡“掷尸者”投来的石块时彻底崩断,她只能依靠灵活的身手躲避,偶尔用捡起的碎石反击,身上很快添了几道伤口。战斧虽然勇猛,但面对数只变异体的围攻,也左支右绌,身上旧伤崩裂,鲜血淋漓。
他们三人,如同暴风雨中即将倾覆的小舟,在变异体狂潮的冲击下苦苦支撑,防线摇摇欲坠。
而“猩红主宰者”则如同狡猾的猎手,一边用精神力量不断催动和指挥变异体围攻,一边持续用冲击波轰击灵田边缘,消耗着那层脆弱的守护光晕。它那双猩红的眸子,冷静地观察着战局,等待着最佳的、一击必杀的时机。
它已经看出,那三个蝼蚁的抵抗即将到达极限。而那片诡异的土地,在它持续的攻击下,光芒也在不断减弱。只要再消耗一阵……
就在这时,铁锈镇内部,其他区域的战斗声渐渐稀疏下来。罗铁终于带着残余的治安队主力,肃清了涌入镇内的主要尸群,正朝着平台方向火速增援而来!远远地,已经能看到火把的光影和嘈杂的脚步声。
“主宰者”猩红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烦躁。它讨厌这些蝼蚁的数量和韧性。
不能再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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