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小时的休整在呼啸的风雪与高度警惕中很快过去。当黎明的微光艰难地穿透铅灰色的云层,将苍白的光晕洒落在无垠冰原上时,北上先遣队再次踏上了征程。
昨夜的战斗如同一次淬火,让这支小队的磨合度与警惕性都提升到了新的高度。巴雄不再大大咧咧,赵铁柱的盾牌始终处于半激发状态,影的身影在风雪中若隐若现,如同最敏锐的探针。云无心的变化最为明显,她周身似乎萦绕着一层无形的寒意,与这片冰天雪地更加契合,行走间悄无声息,仿佛融入了风雪本身。她指尖偶尔跳跃的冰蓝色能量,比之前更加凝实、灵动。
凌天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云无心的成长对队伍而言是好事,但他也敏锐地察觉到,随着她血脉力量的苏醒,这片冰原对她的“呼唤”也似乎变得更加清晰,隐隐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牵引力。这既是力量,也可能成为潜在的变数。
队伍保持着紧凑的队形,在及膝的深雪中艰难跋涉。越往北,风雪越大,气温越低,甚至连呼出的气息都会瞬间在眉睫和面罩上凝结成厚厚的冰霜。脚下的冻土坚硬如铁,偶尔能见到巨大的、如同利剑般刺破雪层的黑色岩石,以及一些被完全冰封的、形态怪异的动植物残骸,它们保持着生命最后一刻的姿态,凝固在这永恒的寒冬里,诉说着此地的死寂与残酷。
“他娘的,这风刮得跟刀子似的!” 巴雄低声抱怨,即使穿着特制作战服,那无孔不入的寒意依旧让他感觉骨头缝都在发凉。他不得不偶尔运转体内微弱的能量来驱寒,消耗不小。
赵铁柱则沉默地走在最前面,用他那庞大的身躯和巨盾为后面的人抵挡最猛烈的风压。他的《磐石心经》在这种极端环境下似乎也受到压制,运转起来不如往常顺畅,但他依旧如同一根定海神针,稳步前行。
影的身影在前方数百米处闪烁,负责侦察和引路,规避着可能存在的冰裂缝和能量乱流区。
凌天和云无心走在队伍中间。凌天的大部分心神都用于感知周围环境的能量流动和可能潜伏的危险,同时也在不断分析着这片冰原独特的规则构成。他发现,这里的天地能量虽然稀薄,但极其“惰性”和“排外”,对非冰系的外来能量有着强烈的压制和排斥效果。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赵铁柱和巴雄会感到格外吃力。
而云无心,则恰恰相反。她如同回到了母体,周围的严寒与冰雪非但没有给她带来负担,反而在不断滋养着她的北风血脉。她甚至不需要刻意吸收,那些精纯的冰属性能量就在自发地、缓慢地融入她的身体,修复着昨夜战斗的细微消耗,并让她的力量以一种潜移默化的方式缓慢增长。
“感觉如何?” 凌天侧头问道,声音在风雪的呼啸中显得有些模糊。
云无心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感受着体内那如同溪流般欢快流淌的冰系力量,点了点头:“很好。这里……很适合我。而且,那种呼唤感,越来越清晰了。” 她指向正北方,那片被更加浓重风雪笼罩的区域,“就在那个方向,有什么东西……在等着。”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迷惘与坚定。迷惘于那呼唤的源头与意义,坚定于必须前往探寻的决心。
凌天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目光仿佛要穿透那层层叠叠的雪幕。在他的感知中,那片区域的能量场确实与其他地方有所不同,更加混乱、狂暴,隐隐夹杂着一种……破碎而古老的韵律。
“保持警惕。” 凌天沉声道,“能在这片绝地留存至今的东西,绝不简单。”
队伍继续前行了一整天。除了愈发恶劣的环境和几只不开眼、被轻易解决的落单冰原掠食者外,并未遇到太大的危险。但那种无形的压力,却随着每一步的北进而不断增加。
傍晚时分,他们找到了一处背靠巨大冰崖的凹陷处扎营。这里相对避风,而且冰崖似乎能一定程度上隔绝外界的能量探测。
燃起篝火,众人围坐在一起,分享着高能量口粮,气氛有些沉默。连最活跃的巴雄,在经历了整天的严寒跋涉后,也显得有些萎靡。
云无心没有参与进食,她独自坐在靠近冰崖的一侧,背对着众人,手掌轻轻按在冰冷光滑的崖壁上,闭着双眼,似乎在感受着什么。她体内的北风血脉,在此刻异常活跃,与这不知存在了多少万年的冰崖产生着微弱的共鸣。
凌天注意到她的异状,没有打扰,只是静静地看着。
突然,云无心的身体猛地一震!她按在冰崖上的手掌周围,竟然凭空凝结出了一圈复杂而古老的冰霜符文!这些符文并非她主动凝聚,而是仿佛被她的血脉之力从沉睡的冰崖中“唤醒”!
同时,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苍凉、浩瀚的意志碎片,如同穿越了无尽时空,顺着那冰霜符文的连接,猛地灌入了云无心的意识之中!
“啊!”
云无心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身体剧烈颤抖起来,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那意志碎片中蕴含的信息太过庞大、太过古老、也太过……悲伤!她看到了无尽的冰雪覆盖大地,看到了璀璨的文明在雷霆与火焰中崩塌,看到了无数身影在严寒中化作冰雕,依旧保持着战斗的姿态……最后,是一个无比恢弘、却布满裂痕、被冰雪半埋的巨型建筑轮廓,在无尽的雷暴中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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