巢穴深处那场数据风暴的余波，如同附骨之疽，依旧在三人的精神层面隐隐作痛。穿行在返回地面的狭窄通道中，每一步都仿佛踏在绵软的棉花上，耳边似乎还残留着信息洪流冲刷的尖啸。空气中弥漫的焦糊与恶臭，远比来时更加浓烈，那是畸变体被彻底“格式化”后残留的、物质层面的最后痕迹。
“他娘的……脑袋跟被驴踢了似的……”赵铁柱揉着太阳穴，瓮声抱怨，他粗壮的神经也感到了明显的不适。
林薇薇脸色依旧苍白，她紧抿着嘴唇，默默运转着微弱的治愈能量，安抚着自己和两位同伴受创的精神。她的“生命绽放”对于这种纯粹信息层面的冲击，效果有限，更多是一种心理上的慰藉。
凌天走在最前，眼神锐利依旧，但眉心微蹙。他承受了数据风暴最主要的冲击，若非权限密钥和远超同侪的精神力，此刻恐怕早已意识涣散。叶清雪通讯中透露的信息，如同冰水浇头，让他因实力提升而略有松懈的神经再次紧绷到极致。
“终极接口”、“容器”、“清道夫”……每一个词都代表着更深邃的黑暗与更急迫的危机。叶清雪那边的警报声犹在耳畔，他们必须争分夺秒。
重新回到那片商业区废墟时，天色依旧是沉沉的暗色，分不清是凌晨的尾声还是另一场辐射尘暴的前兆。空气中弥漫着不安的躁动，远处隐约传来能量武器交火的轰鸣，比他们进入地下前更加密集。显然，巢穴数据风暴的爆发，如同在滚油中滴入了冷水，彻底激化了这片区域的混乱。
“扫描矩阵的波动更频繁了。”凌天压低声音，示意两人隐蔽在一堵断墙之后。他能清晰地感知到，那种格式化的探测波纹，如同梳子般一遍遍掠过这片区域，其中还夹杂着几股更具攻击性的、带着明确搜寻意图的能量探针。“‘清道夫’可能已经激活，守护者和猎人们的搜索网也在收紧。”
“那咱们还按原计划走地下？”赵铁柱探头看了看外面，有些急躁。
“地上已经成了猎场，硬闯是下下策。”凌天果断摇头，展开那张标记了地下通道的地图。他的手指点在距离他们当前位置最近的一个入口标记上，那入口位于几条街区外的一个废弃地铁通风井。“这里，是我们进入地下的最佳选择。根据老瘸子的情报和地图标注，这条线路应该能通往旧港方向，虽然路程可能迂回，但能最大程度避开地面的眼线。”
没有时间犹豫。三人借着废墟的掩护，如同三道阴影，快速向着目标通风井移动。沿途，他们数次与零散的猎人小队擦身而过，甚至目睹了两支队伍为争夺所谓的“病毒”线索而爆发的火拼。悬赏升级后的疯狂，展现得淋漓尽致。
终于，他们抵达了那个通风井。井口被厚重的、锈蚀的格栅封住，旁边散落着一些被暴力破坏的痕迹，显然之前也有人打过这里的主意。赵铁柱上前，双手扣住格栅边缘，低吼一声，土黄色光芒一闪，“咔嚓”一声，将整扇格栅硬生生撕扯下来，露出了下方深不见底、散发着陈年霉味和冷风的黑暗洞口。
“我打头！”赵铁柱毫不犹豫，率先沿着锈蚀的梯子向下爬去。凌天让林薇薇紧随其后，自己最后一个下去，并在离开前，用流云手巧妙地将撕下的格栅大致复位，虽然无法完全掩盖痕迹，但至少能拖延一点时间。
梯子很长，向下延伸了足有数十米，才抵达底部。脚下是松软的、不知积累了多少年的灰尘和杂物。空气冰冷而潮湿，带着浓重的铁锈和土腥味。这里完全是一片黑暗的世界，林薇薇不得不再次燃起治愈光晕，微弱的光芒仅能照亮周围几步的范围，更远处是吞噬一切的浓稠黑暗。
根据地图指示，他们需要沿着这条废弃的地铁隧道，向东南方向前进。
隧道内部异常宽阔，但破败不堪。铁轨早已锈蚀变形，枕木腐烂，两侧墙壁上布满了裂缝和剥落的瓷砖。偶尔能看到倾覆的、如同巨兽尸骸般的废弃车厢，里面黑黢黢的，不知隐藏着什么。头顶不时有冰冷的水滴落下，滴答声在绝对的寂静中被放大，敲打着人的心弦。
三人的脚步声在空旷的隧道中引起回响，传出去很远。他们不敢走得太快，也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生怕惊动了黑暗中可能存在的任何东西。
凌天的感知提升到极限，如同无形的触须，探索着前方的黑暗。他不仅能感应到那些常见的、阴冷混乱的畸变体气息（他们尽量避开），还察觉到一些更加隐晦、更加……“有序”的能量残留。那并非活物的波动，更像是某种设备运转后留下的痕迹，或者……某种结界、陷阱的能量余晖。
“小心点，这里可能不止有畸变体。”凌天低声警告，“有些能量痕迹很古怪。”
前行了约莫一个多小时，隧道前方出现了岔路。一条继续向东南，另一条则偏向东北，地图上对这条东北向的支路标注模糊，只画了一个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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