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狐口中的“临时落脚点”,是一座隐藏在山谷云雾深处的精致别院。飞檐斗拱,亭台楼阁,风格竟有几分雅致,与万妖谷给人的粗犷印象大相径庭。然而,渺渺一踏入其中,便敏锐地感知到无数道或强或弱的妖气隐在暗处,更有一股无形却坚韧的阵法力量笼罩着整个院落,如同一个美丽的牢笼。
“如何?这‘听风小筑’还算清幽吧?”赤狐挥退了两名迎上来的、眼神灵动的狐族侍女,笑着对渺渺介绍,“苏姑娘可在此安心住下,需要什么,尽管吩咐她们。”
他表现得极为周到,甚至亲自为渺渺安排了一处灵气最为充裕的静室,还奉上了一些有助于稳固元婴的灵果和丹药,看起来诚意十足。
但渺渺心知肚明,这不过是糖衣炮弹。那两名侍女眼神中的审视,以及周围无处不在的隐晦监视感,都提醒着她此刻的处境。
“多谢赤狐公子。”她不动声色地接过,脸上挤出一点恰到好处的、带着戒备又似乎有些动摇的复杂表情。
“苏姑娘不必客气。”赤狐笑容温和,仿佛毫无心机,“你刚刚突破,正需稳固。待你修为稳定些,我们再详细商议寻找魔尊之事。想必……苏姑娘也不愿久留于此吧?”
他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催促和威胁。
渺渺垂下眼睫,低声应道:“……我明白。”
赤狐满意地点点头,又状似随意地闲聊了几句,目光却始终在她眉心和周身流转的能量上逡巡,最后才施施然离去。
静室的门在身后关上,激活的隔音结界将内外隔绝。
渺渺脸上那点伪装出来的动摇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凝重。她迅速检查了静室,确认除了监视阵法和隔音结界外,并无其他即时性的攻击或禁锢陷阱。
她盘膝坐下,却没有立刻服用赤狐给的丹药——谁知道里面动了什么手脚。她只是将那些东西放在一旁,开始全力运转功法,巩固元婴期的修为。
青白色的符文之光在室内静静流淌,新融合的“生命之契”碎片提供着源源不断的生机,滋养着元婴和肉身。同时,她将大部分心神沉入元婴深处,那枚暗金色的“量天尺”烙印正静静悬浮。
她尝试着去沟通、理解这枚来自太古的残缺烙印。其蕴含的“秩序”与“裁定”之力,玄奥异常。她小心翼翼地引导出一丝,如同操控着一根无形的丝线,去触碰体内那异变的、沉寂的瓜瓜系统核心。
嗡……
当那丝秩序之力接触到系统核心外围那混乱、充满矛盾逻辑的能量场时,奇异的事情发生了——系统核心那原本如同乱麻般的能量波动,竟出现了一瞬间极其短暂的凝滞和理顺!虽然转瞬即逝,系统很快又恢复了那种被篡改后的混乱状态,但这一丝变化,却让渺渺心中狂震!
有效!
“量天尺”的秩序之力,真的能影响,甚至一定程度上“压制”那被篡改的系统逻辑!
这个发现如同在黑暗中点亮了一盏微弱的灯塔!虽然光芒渺茫,却指明了方向!
她不敢大意,每次只抽取极其细微的一丝秩序之力,如同最精密的手术刀,小心翼翼地试探着系统核心外围的防御。她不敢深入核心,生怕触发未知的反噬或警报,但仅仅是外围的接触和梳理,就让她对系统内部那错综复杂的“协议冲突”和“逻辑悖论”有了更直观的认识。
那些系统泄露出的信息碎片,也在这过程中被反复咀嚼、分析。
“源初协议”……观测、引导、收集“变量”……修复天道……
被篡改……逻辑悖论……
“归墟”……高危……
一个越来越清晰的轮廓在她脑中形成:瓜瓜系统,很可能是一个被“归墟”污染或寄生的“修复工具”。它利用她这个“变量”收集能量和情报,最终目的,恐怕并非修复,而是为“归墟”的彻底降临铺平道路!
必须找到摆脱它,或者……反过来利用、净化它的方法!而这“量天尺”的烙印,或许是关键!
除了研究系统和烙印,她也没有放弃另一条线。
夜深人静时,她会将心神沉入意识最深处,那绝对沉寂的紫焰旁边。她尝试着,用最纯粹的意念,混合着一丝“生命之契”的温暖生机和“量天尺”的秩序波动,如同最轻柔的呼唤,一遍遍传递出去:
“夜玄……”
“我在万妖谷边缘,听风小筑……”
“赤狐欲寻你,小心……”
“归墟……陷阱……”
她不知道这微弱的呼唤能否穿透无尽虚空,抵达不知在何处的夜玄身边。这更像是一种绝望中的本能,一种不肯放弃的执念。
时间一天天过去。
渺渺的修为在“生命之契”碎片和自身努力下逐渐稳固,对“量天尺”烙印的运用也越发纯熟一丝,虽然远未到掌控的程度,但已能更有效地用它来梳理和暂时压制系统的异常波动。
赤狐偶尔会来访,依旧是一副热情关切的模样,旁敲侧击地打听她“稳固”得如何,对寻找夜玄是否有“头绪”。渺渺则继续扮演着一个既想尽快完成交易离开、又对自身秘密讳莫如深的复杂角色,半真半假地应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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