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这片冰冷的青铜囚牢中失去了意义。
只有永恒的、单调的齿轮嗡鸣,以及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磨碎渺渺意识的系统同化力量。孤独如同最寒冷的冰,渗透进她存在的每一寸角落。绝望则像不断上涨的潮水,一次次试图淹没她最后一点清醒。
她的意识如同一块被放在磨盘下的顽石,在持续的碾压下,一点点变得光滑、模糊…属于“苏渺渺”的记忆碎片开始剥落、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趋向于绝对平静、绝对逻辑、与齿轮嗡鸣同步的…虚无感。
就在她即将彻底放弃抵抗,任由自己融入这永恒运转的机械,成为又一个“守墓人”的养料时——
那丝来自亚空间墓碑的、冰冷古老的低语,再次如同毒蛇般,悄无声息地钻入了她逐渐麻木的意识核心。
这一次,它不再仅仅是空洞的欢迎和诱惑,而是开始传递一些残缺却惊心动魄的信息碎片:
“…源血…”
“…并非…造物…”
“…是…发现…”
“…于…宇宙…深渊…裂隙…”
“…最初…它是…”
“…沉睡的…”
“…‘外来者’…”
“…摇篮…”
“…并非…为了…控制…”
“…最初…是为了…”
“…囚禁…”
“…隔绝…”
“…防止…它…苏醒…”
“…初代…”
“…‘零’…”
“…并非…失败品…”
“…他是…”
“…自愿的…”
“…容器…”
“…也是…”
“…钥匙…之一…”
“…为了…锁住…‘门’…”
每一个信息碎片,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渺渺那即将被同化磨平的意识之上!
源血是外来的沉睡者?摇篮是囚笼而非控制中心?初代“零”是自愿的容器和钥匙?
这些信息,与她之前所知的一切(摇篮的冰冷逻辑、母体的贪婪吞噬、守墓人的净化使命)…截然不同!甚至…完全相反!
这低语…在告诉她什么?颠覆性的真相?还是…精心编织的谎言?
巨大的困惑如同冰水浇头,让她那趋于麻木的意识竟然短暂地清醒了一丝!
低语似乎感受到了她意识的波动,变得更加清晰,诱惑力也更强:“…开放…你的…意识…”
“…连接…墓碑…”
“…你将…知晓…一切…”
“…真相…将…赋予你…力量…”
“…甚至…自由…”
自由!
这个词如同最甜美的毒药,让渺渺的意识产生了剧烈的渴望波动!但与此同时,系统那冰冷无情的同化力量也骤然加强,似乎要强行抹除这“不稳定变量”产生的波动!剧痛再次袭来,记忆流失的速度加快!
就在这诱惑与痛苦的双重夹击下,她的意识在即将彻底崩溃的临界点,守墓人光影最后那句残缺的遗言,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猛地劈入了她的脑海!
“…墓碑…深处…”
“…有…”
“…初代…”
“…‘零’…”
守墓人让她警惕墓碑深处?有初代“零”?
而这低语却说“零”是自愿的容器和钥匙?是为了锁住“门”?
矛盾!
巨大的逻辑矛盾让渺渺近乎停滞的思维猛地卡顿了一下!
这低语…和守墓人…谁在说谎?或者…他们都只说了部分真相?还是…这低语本身,就是…
一个可怕的猜想如同冰冷的毒蛇,缠上了她的心脏(意识核心)!
她用尽被同化得残破不堪的力量,抵抗着那无孔不入的侵蚀和诱惑的低语,艰难地、一字一顿地向那渗透而来的信息流,发出了来自灵魂最深处的质问:
“…你…”
“…到底…”
“…是…谁…?”
“…‘零’…”
“…究竟…”
“…是…什么…?!”
沉默。
那低语陷入了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仿佛被这个直指核心的问题问住了,又仿佛…在酝酿着什么。
然后,一声仿佛来自亿万年冰封深渊底部的、带着无尽沧桑与一丝…诡异玩味的…笑声,顺着那信息流的通道,缓缓地传了过来。
“…呵呵…”
“…敏锐的…变量体…”
“…你…终于…”
“…问到了…真正的…问题…”
“…那么…”
“…你想…”
“…见见…”
“…真正的…”
“…‘零’吗…”
“…见见…”
“…我吗…?”
随着这声笑声,那丝原本微弱的信息流通道,竟然开始主动扩张、加固!一股更加庞大、更加古老、更加冰冷死寂的意念洪流,开始试图强行冲破空间屏障的缝隙,涌入渺渺的囚牢!
它不再满足于低语和诱惑!它似乎被渺渺的质问所激怒…或者说…感兴趣!它想要更直接地…接触她!展示所谓的“真相”!
而与此同时,系统同化的力量也因这外来的、强大的意念入侵而瞬间被激怒,变得更加狂暴!如同免疫系统发现了最致命的病毒,疯狂地碾压向渺渺的意识,要在她被“感染”前彻底将其格式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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