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如同沉在冰冷粘稠的深海,每一次试图上浮,都被沉重的黑暗和灵魂撕裂般的剧痛压回。破碎的记忆碎片——无尽的魔渊、月璃染血的白衣、凌虚子冰冷的笑容、夜玄绝望的咆哮、还有那双来自深渊的赤红兽瞳——如同淬毒的匕首,反复切割着苏渺渺的神经。
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微弱的光感刺破了黑暗。紧接着,是浓郁到化不开的药香,以及一种…被严密监控的、令人窒息的束缚感。
苏渺渺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
映入眼帘的,不再是魔宫那冰冷粗糙的石壁,而是一间极其雅致、甚至可以说奢华的房间。墙壁是温润的暖玉,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地面铺着厚厚的、绣着清雅竹纹的绒毯。空气中弥漫着清心凝神的顶级药香,闻一口都让人精神微振。她躺在一张触感极其柔软舒适的云床上,身上盖着轻如无物的冰蚕丝被。
然而,这舒适的环境并未带来丝毫安全感。房间唯一的门紧闭着,门上流转着极其复杂的银色符文,散发出强大的禁锢气息。房间四角,四盏造型古朴的青玉灯静静燃烧,灯焰稳定,却让渺渺感觉自己的每一丝气息、每一次心跳都被无形的丝线捕捉、分析。
这里不是魔宫。或者说,是魔宫中一个她从未知晓的、被顾清弦完全掌控的“监护室”。
“醒了?” 清润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听不出喜怒。
渺渺猛地转头,心脏瞬间揪紧!
顾清弦就坐在离床榻不远的一张玉案旁。他依旧一身青衣,纤尘不染,手里捧着一卷玉简,姿态闲适,仿佛只是在一个平常的午后看书。但他看过来的眼神,却让渺渺如坠冰窟——那不再是带着戏谑或研究的狐狸笑,而是一种深潭般的平静,平静之下,是足以冻结灵魂的审视与洞悉一切的了然。
“感觉如何?”他放下玉简,起身,缓步走到床边。每一步都悄无声息,却带着无形的压力。“神魂震荡、经脉多处暗裂、魔气侵蚀深入骨髓、还有…”他的目光落在渺渺眉心那几乎看不见、却依旧残留着一丝锐利气息的红点上,“…强行链接高位格意志留下的灵魂烙印。苏姑娘,你玩得比我想象的还要大。”
他的声音很温和,却字字如刀,精准地剖开了渺渺此刻最深的恐惧和秘密!
【警告!宿主处于高强度监控场域!对方精神力场完全覆盖!谎言风险极高!】瓜瓜的警告冰冷而紧迫。
渺渺喉咙干涩,想开口,却发不出声音。她知道,任何伪装在此时的顾清弦面前,都苍白无力。
“让我猜猜。”顾清弦微微俯身,那双温润如玉的眼眸近距离凝视着渺渺,仿佛要直接看穿她的灵魂。“那绝非‘漏渊’体质能拥有的力量。霸道、隐晦、带着一种…不属于此界的规则气息?能在夜玄失控的心魔戾气洪流中,强行锚定他灵魂最深处的记忆碎片,甚至引动了魔渊本源的注视…啧啧,这手笔,连我都不得不惊叹。”
他伸出手指,指尖萦绕着一缕极其精纯柔和的青色灵力,轻轻点在渺渺的眉心红点上。一股清凉的力量渗入,试图抚平那烙印带来的灼痛和灵魂深处的悸动。
“很痛吧?被那种存在的意志擦过的感觉。”顾清弦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奇异的蛊惑,“告诉我,那是什么?是谁给你的?或者说…你身上,到底藏着什么‘东西’?”
房间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青玉灯的火焰似乎都停止了跳动。渺渺能清晰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顾清弦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枷锁,将她牢牢钉在床上。
不能承认系统!绝对不能!
一旦暴露,她将彻底失去所有价值,甚至可能被当成异端邪魔处理掉!
“我…我不知道…”渺渺的声音沙哑干涩,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和恐惧,这倒不是装的。“当时…我只觉得要死了…脑子里一片混乱…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强行撕开了…很痛…好多…好多可怕的画面冲进来…” 她努力回想着那些记忆碎片带来的痛苦和冲击,眼神涣散,身体微微颤抖,“…深渊…白衣…金光…还有…好大的眼睛…红色的…” 她断断续续地描述着,刻意模糊了细节,只突出痛苦和混乱。
这是她在昏迷中反复思考的唯一策略:半真半假,以痛苦掩盖核心! 承认看到了记忆碎片(这是事实,无法否认),但将“沉浸式吃瓜”的主动行为,伪装成在生死关头被夜玄的心魔戾气被动冲击、导致自身某种“异常”(漏渊体质异变?)被意外激发、被动接收了那些记忆信息!把锅甩给夜玄狂暴的力量和自身体质的不可控异变!
顾清弦静静听着,指尖的灵力依旧在缓缓输入,抚慰着渺渺眉心的烙印。他的眼神没有任何波动,仿佛在听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事。
“被动接收?”他轻轻重复,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毫无温度的弧度。“能精准锚定‘魔渊’、‘月璃’、‘凌虚子’这些关键节点的记忆碎片?还能引起魔渊本源意志的‘兴趣’?苏姑娘,你这‘漏渊’异变的指向性,未免也太强了些。” 他的话语如同冰冷的针,刺破了渺渺脆弱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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