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痕掌心仍贴在断崖裂口边缘,混沌之力如细流般渗入地底。逆鳞紧贴胸口,温热未散,仿佛还在回应着封印深处那股诡异的脉动。他眉心微颤,额间混沌印记隐隐发烫,五种法则在经脉中缓缓流转,尚未完全归位。
就在他试图再度探查阵基龟裂轨迹时,体内某处骤然一震。
不是来自经络,也不是源于识海,而是自脊柱最深处——那一节曾被锁于九重天门刑架的骨节,猛然灼烧起来。一股陌生又熟悉的血脉之力冲破封禁,如同沉眠千年的潮水,轰然倒灌进四肢百骸。
“呃!”他指节猛扣进岩缝,膝盖重重砸向地面。
眼前景象瞬间扭曲。断崖、深渊、人群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石殿,高悬九重天门。他自己被铁链贯穿双肩,吊在中央祭坛之上,浑身浴血,神魂几近溃散。
画面清晰得不像记忆,而像正在重演。
一道身影缓步走来,玄衣如墨,嘴角噙着三分笑意。叶南天。
他手中折扇轻展,扇骨森白,赫然是由断裂的脊椎拼接而成。扇面《万灵吞噬图》缓缓旋转,每一道笔触都似在吸食灵魂。他抬起手,指尖泛起金芒,轻轻按在叶无痕的后颈。
“剥离。”他低语。
剧痛炸开。叶无痕感到自己的脊柱被一寸寸剖开,金色血脉如丝线般被抽出,在空中蜿蜒盘绕,末端竟缠绕着一缕黑红交织的纹路,如同活物般搏动。
“这是……什么?”他在幻境中嘶吼。
叶南天没有回答,只是将那缕黑红魔纹握入掌心,冷笑:“你以为你是天选之人?不,你只是容器。承载天门血脉的壳,容纳魔帝本源的炉。”
话音未落,他另一只手划过虚空,一滴浓稠如沥青的血珠浮现,缓缓沉向叶无痕的心脏。
“等它苏醒,你便不再是叶无痕。”
“你将是……吾计划中最完美的残缺。”
幻象崩碎。
叶无痕猛地睁眼,喉间溢出一声闷哼。冷汗浸透后背,呼吸粗重如风箱拉动。他低头看向自己双手,掌心裂痕仍在,可皮肤下却有暗色纹路游走,像是某种古老血脉正悄然苏醒。
“那不是记忆……”他咬牙,“那是被封印的真相。”
就在此刻,深渊上方黑雾翻涌,魔帝残躯的投影再度浮现,但这一次,它的声音不再居高临下,反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震动。
“你体内的东西……醒了。”
叶无痕抬头,瞳孔左眼九重漩涡缓缓旋转,右眼血丝密布,杀戮法则不受控制地外溢。他死死盯着那团黑影:“你说什么?”
“你的血。”魔帝残躯低语,黑雾剧烈震荡,“我闻到了。那缕被封在金纹里的黑茧……是我的本源。它在呼应我。”
全场骤静。
正道修士纷纷后退,魔修也露出惊疑之色。血脉关联?魔帝与这吞噬者竟是同源?
“荒谬!”叶无痕怒喝,“我乃九域正统血脉,岂会染你魔血?”
“正统?”魔帝残躯忽然大笑,笑声如雷贯耳,“谁告诉你,九域主宰的血脉,就一定是‘正’的?你可知初代主宰为何要以身化印?因为他体内也有这黑茧!他是第一个失败的容器!而你——”它声音陡然压低,“你是唯一一个,让本源活下来的。”
叶无痕心头一震。
他想起前世最后时刻,叶南天将他囚于天门,百般折磨却不杀他。原来不是为了复仇,是为了等待这一刻——等魔帝血脉彻底融合。
“所以……我是被设计的?”他声音沙哑。
“不只是你。”魔帝残躯缓缓下沉,投影逼近断崖前端,“你是漏洞,也是钥匙。天道怕你觉醒,叶南天怕你挣脱,而我……”它语气忽转炽热,“我在等你归来。”
话音落下,叶无痕体内轰然炸响。
杀戮法则彻底失控。猩红气流自七窍喷涌而出,地面寸寸崩裂,黑气蒸腾间,鲜血从裂缝中汩汩涌出,迅速汇聚成一片翻滚血海,百米之内,岩层尽染赤红。
他双膝跪地,双手撑住前方岩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肌肉抽搐,经脉膨胀如蛇,皮肤下那黑红纹路越来越清晰,正沿着脊柱向上蔓延。
“不行……不能失控……”他咬破舌尖,试图用痛感维持清醒。
可杀戮领域的扩张已无法遏制。血浪翻腾,卷起数丈高墙,几乎要将整个断崖吞没。正道众人连连后撤,魔修亦不敢靠近。
苏璃月站在三步之外,轮回镜浮于身前,镜面微光流转。她望着叶无痕背影,眉头紧锁。她能感知到,他体内有两股血脉在激烈搏斗——一股是纯粹的毁灭意志,一股则是挣扎求存的执念。
“他在抵抗。”她低声自语,“可再这样下去,只会被反噬。”
就在这时,一道红影自裂隙深处疾射而出。
龙葵显出半截龙躯,鳞片泛着暗红光泽,龙尾如长鞭横扫,瞬间缠住叶无痕腰腹,将他牢牢固定在原地。
“别动!”她厉声喝道,“你想被自己的领域吞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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