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从破碎的窗洞里灌进来,吹得堂前的油灯火苗一阵狂乱的摇曳,将墙壁上人影拉扯得如同鬼魅。
空气中,檀香味、血腥味、阴气残留的腥臭味,还有木头碎裂的味道,混合成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气息。
林小乐跪坐在地上,胸口如同拉破的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火辣辣的疼痛。刚才被“秋生”踹的那一脚,力道十足,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错了位。浑身上下的力气,仿佛都在刚才那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中被抽干了,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后怕。
“师……师弟……你……你没事吧?”文才的声音哆哆嗦嗦地响起,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他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根用来壮胆的鸡毛掸子,看向林小乐的眼神,混合着恐惧、崇拜和难以置信。
在他的认知里,自己这位新来的师弟,一直是个文质彬彬、满肚子墨水、偶尔会说些古怪笑话的读书人。可就在刚才,这个读书人,竟然和一个看不见的、恐怖的东西,打了一场神仙般的架!又是敲后脑,又是贴符纸,最后还用八卦镜放出一道金光……这简直比镇上戏班子演的“钟馗捉鬼”还要精彩,还要吓人!
“死不了……暂时。”林小乐苦笑一声,撑着地面试图站起来,结果腿一软,又差点摔倒。
文才见状,连忙扔掉鸡毛掸子,跑过来扶住他:“你小心点!你流血了!”
林小乐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嘴角挂着一丝血迹,胸口的衣服也被踹得裂开了一道口子。他不在意地抹了把嘴,目光第一时间投向了躺在不远处、人事不省的秋生。
“先别管我,快,把秋生扶到床上去。”林小乐喘着粗气,指挥道。
“哦,好,好!”文才如梦初醒,两人一左一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死猪一样沉的秋生架了起来,拖进了他的房间。
将秋生安顿在床上,林小乐立刻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和脉搏。呼吸虽然微弱,但还算平稳;脉象也只是虚浮无力,没有断绝的迹象。他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整个人都瘫软在了床边的椅子上。
“他……他没事吧?”文才小声问道。
“命还在,就是被榨干了。”林小乐有气无力地回答,“阳气亏损得厉害,跟连续上了三个月夜班的程序员差不多,估计得躺上好几天才能缓过劲儿来。”
“被榨干了?被刚才那个……东西?”文才想起刚才那诡异的一幕,又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不然呢?”林小乐瞥了他一眼,开始了他那标志性的吐槽式“战后复盘”,“我跟你讲,秋生哥这回,算是碰上‘真爱’了。这位‘小玉姑娘’,对他那叫一个痴情。人家别的姑娘约会,是花前月下,吃的是西餐牛排;这位姑娘约会,是坟头蹦迪,吃的是‘高蛋白有机混合物’。这还不算,分别的时候还依依不舍,直接搞起了‘灵魂绑定’,跟着咱们回家,玩起了‘人鬼情未了’。要不是咱们强行干预,给她办了场不怎么体面的‘分手仪式’,我估计明天早上,秋生哥就能直接打包,下去陪她了。”
这番话说得又荒诞又惊悚,文才听得是一愣一愣的,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一会儿惊恐,一会儿恍然,最后,他咂了咂嘴,憋出一句:“那……那她长得好看吗?”
林小乐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被他这清奇的脑回路给噎死。他扶着额头,无语道:“好看!跟纸糊的似的,特好看!你要是喜欢,下次我介绍给你认识?”
“不不不!不用了!”文才吓得连连摆手。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文才终于忍不住,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林小乐:“师弟,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啊?你怎么会……会那些?”他比划着,“就是画符,念咒,还有那个……发光的镜子!”
这个问题,比刚才面对女鬼还要棘手。
林小乐知道,自己今晚的表现,已经彻底打破了之前“文弱书生”的人设。他叹了口气,决定继续沿用之前对九叔的那套说辞,只是版本需要稍作升级。
“我之前不是跟师父说过吗?我家有本祖传的残卷,上面记载的都是些‘搏命之术’。”林小乐半真半假地解释道,“那上面除了针法,其实还零零散散地记载了一些画符、驱邪的旁门左道。我以前当是神话故事看,偷偷记下了一些。今晚也是被逼急了,死马当活马医,没想到……竟然真的有用。”
他指了指外面狼藉一片的大厅:“至于那镜子、金钱剑,都是师父的法器,常年受香火供奉,本身就有法力。我只是借了法器的力量,再加上一点点……嗯,运气。”
这个解释,勉强说得通。文才虽然觉得还是有些不可思议,但也找不出什么破绽,只能归结于林小乐天赋异禀,外加运气爆棚了。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林小乐拍了拍他的肩膀,站起身来,“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么事?”
“打扫卫生,毁灭证据!”林小乐指着外面,一脸沉痛地说道,“你看看这大厅,被糟蹋成什么样了?窗户破了,桌子腿断了,花瓶碎了,地上乱得跟被土匪洗劫过一样。等明天师父回来,看到这一幕,你猜他会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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