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腐与血腥混合的恶臭,如同附骨之蛆,顽强地钻进门缝,提醒着门外刚刚结束的、代价惨烈的战斗。
但门内,这间仅有几平米的狭窄储物间,已是小队此刻能寻到的、最接近“安全”二字的避难所。
门被一个沉重的金属货架从内侧死死抵住,虽然简陋,却带来了一丝心理上的屏障。
手电筒被立在角落,光线朝上,利用天花板的漫反射提供着昏黄而不稳定的照明,勉强驱散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却也勾勒出每个人脸上难以掩饰的疲惫与伤痛。
空气混浊,弥漫着尘土、汗臭,以及刚刚开始弥漫开的、刺鼻的消毒酒精气味。
马权背靠着冰冷坚硬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
他(马权)那条受伤的左臂无力地垂在身侧,另一只完好的手死死攥成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试图对抗着小臂上传来的、一阵烈过一阵的灼痛。
那被腐蚀液沾染过的地方,即使经过了初步冲洗,依旧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肿,皮肤上布满了大小不一、亮晶晶的水泡,有些已经破裂,渗出淡黄色的组织液,与粗糙的包扎布条黏连在一起,每一次细微的移动都牵扯着敏感的神经末梢,带来钻心的疼。
他(马权)的额头上沁出细密的冷汗,顺着脏污的脸颊滑落,嘴唇因失血和剧痛而显得有些干裂发白。
马权紧闭着独眼,胸腔剧烈起伏,每一次深呼吸都牵动着肋间的旧伤,带来内部撕裂般的痛楚,喉咙里压抑着沉重的喘息。
刘波将依旧昏迷的火舞小心地安置在离门最远的角落,用一些清理出来的软布垫在她身下。
完成这个动作后,刘波庞大的身躯也几乎虚脱般地靠坐在另一边墙壁下。
他(刘波)覆盖全身的骨甲不再如以往那般散发着沉凝的光泽,上面布满了纵横交错的裂纹和新增的、被腐蚀出的坑洼与白痕,尤其是双臂和胸前,仿佛被无形的巨兽啃噬过,边缘处细微的碎裂声仿佛随时会扩大。
而刘波的骨甲之下,是承受了多次冲击后的钝痛和时刻啃噬意识的异化剧痛。
他(刘波)低垂着头,覆盖着骨甲的面庞看不出表情,只有那沉重如风箱般的呼吸声,显示着他此刻的状态同样糟糕。
李国华的情况更不容乐观。
老谋士几乎是瘫坐在地上的,弯曲的铁管丢在一旁。
他(李国华)捂着胸口,每一次呼吸都显得异常艰难,带着嘶哑的杂音,蜡黄的脸上布满痛苦的神色。
李国华那晶化的右眼在昏黄光线下几乎完全浑浊,失去了所有光彩,只能依靠尚存一丝清明的左眼,艰难地观察着周围的队友和环境。
虚弱如同潮水般不断冲击着李国华的意识,但他强行支撑着,理智告诉他,现在远未到可以倒下的时候。
包皮是几人中看起来最“完好”的,但精神上的惊吓丝毫不亚于肉体的创伤。
他(包皮)蜷缩在门后的阴影里,双手抱着膝盖,身体还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眼神涣散,脑海里不断回放着腐蚀尸那腐烂流脓的躯体、喷射的粘液、马权队长那惨烈的灼伤以及刘波骨甲上可怕的腐蚀痕迹。
包皮下意识地又摸了摸内袋里那个金手镯,冰凉的触感依旧,但此刻却再也无法带来任何安全感,反而像一块冰冷的烙铁,烫得他心头发慌。
在这能瞬间腐蚀血肉、损毁武器的死亡威胁面前,这不能吃不能喝的东西,显得如此苍白和可笑。
“必须……尽快处理伤口……”李国华的声音嘶哑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感,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李国华)看向马权那条受伤的手臂,浑浊的左眼中满是凝重并说着:
“包皮……水……还有急救包……”
包皮猛地一颤,像是被从噩梦中惊醒。
他(包皮)手忙脚乱地解下自己身上和从马权身上取下的水壶,晃了晃,里面传来的液体的晃动声微弱得让人心沉。
包皮又赶紧翻出那个不久前才找到的、未开封的急救包,颤抖着递到李国华手边。
李国华艰难地挪动身体,靠近马权。
他(李国华)用尚且完好的左手,配合着牙齿,撕开了急救包的密封条。
里面的东西很简单:
几卷纱布,一小瓶所剩无几的消毒酒精,几片独立包装的止痛药。
“忍着点……”李国华的声音低沉。
他(李国华)看向那几乎见底的水壶,眼中闪过一丝痛惜,但还是拧开盖子,将最后一点宝贵的、清澈的饮用水,小心翼翼地倾倒在那片恐怖的灼伤上。
“嗤……”水流混着血水和残留的腐蚀液淌下。
马权浑身肌肉瞬间绷紧,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额头上青筋暴起,独眼猛地睁开,里面布满了血丝和强忍的痛苦。
他(马权)死死咬住牙关,才没有痛呼出声。
清水迅速耗尽,空水壶被丢在一旁,发出沉闷的滚动声。这声音像重锤一样敲在每个人的心上——生命之源,告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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