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嘎吱……嘎吱……”的声音,像是生锈的齿轮在啃噬着每个人的神经。
火舞走在队伍中间,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刃上。
修复的机械足提供的支撑力孱弱而迟滞,关节处传来的摩擦声没有丝毫减弱,反而因为持续的行进而变得更加清晰、也更加的刺耳。
她(火舞)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控制这双不听话的腿脚上,维持着一种脆弱的平衡,不敢有丝毫分神。
汗水浸湿了火舞额前的发丝,又在低温下迅速冻结成细小的冰凌,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颤动。
前方的刘波沉默地牵引着拖橇,粗糙的橇体在深厚的雪地上犁开一道歪歪扭扭的痕迹,发出单调的“沙沙”声。
马权躺在上面,被几根绳索勉强固定着,随着拖橇的颠簸而轻微晃动,依旧昏迷不醒,脸色灰败。
包皮落在最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
雪盲让包皮的视野里只剩下一片晃眼的、模糊的白光,偶尔夹杂着扭曲的黑影。
他(包皮)不停地用手背揉搓着刺痛、流泪的眼睛,嘴里发出无意义的、低沉的呜咽和咒骂,声音被寒风撕扯得断断续续:
“……它妈的……视野里所见全是一片白色的……什么都看不见……要瞎了……操……”
李国华走在最前面。
老谋士(李国华)那双几乎失明的眼睛努力地睁着,试图从这片吞噬一切的纯白中分辨出什么。
但视野里只有模糊的重影和光晕,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布满水汽的毛玻璃。
而李国华的头痛却又时不时的一阵阵袭来,像有根锥子在颅内搅动,与他晶化左眼的刺痛交织在一起,折磨着他所剩无几的精力。
时间好像仿佛失去了意义。
或许只走了半个小时,或许已经走了一个世纪。
周围的景象没有丝毫变化。
天是灰白色的,地是惨白色的,没有起伏,没有参照,甚至连风的呼啸声都保持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恒定。
他们这支五人小队仿佛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静止的白色迷宫,又或者,根本就是在原地踏步。
绝望,如同无声的毒雾,在安安静静的行进中悄然弥漫。
“老李……”
一个带着哭腔的、颤抖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发疯的寂静…是包皮。
他(包皮)停下了揉眼睛的动作,茫然地朝着李国华的背影方向,声音里充满了恐慌和不确定:
“这、这方向对吗?
我怎么感觉……我们走了半天,周围的鬼样子一点没变?
是不是……是不是走反了?
还是我们一直在原地绕圈子?”
这几句话,像一根针,猛地刺破了小队众人勉强维持的平静。
火舞的脚步下意识地顿了一下,机械足发出一声格外尖锐的“嘎吱”声。
她(火舞)赶紧调整重心,才没有摔倒。
刘波拉拽拖橇的动作也微微停滞,灰白色的瞳孔扫过四周绝对陌生的环境,虽然没有说话,但那沉默本身也带着疑问。
李国华的背影僵硬了一下。
老谋士(李国华)没有立刻回答包皮的话。
他(李国华)停下了脚步,缓缓转过身。
其他人也跟着停了下来。
老谋士(李国华)站在那里,像一尊即将被风雪蚀刻殆尽的石雕。
他(李国华)那双模糊的眼睛依次“看”过众人——
火舞脸上强撑的镇定,刘波沉默中的探寻,包皮那几乎要溢出来的恐惧和怀疑。
然后,老谋士再次环顾四周。
用力地,几乎是徒劳地,睁大他那双几乎失明的眼睛。
没有用。
目之所及,只有无边无际的、平整得令人心慌的纯白色。
风暴像最顶级的清道夫,不仅抹去了他们来时的路,似乎连整个世界都重新塑造成了一片空白。
老谋士(李国华)记忆中用来定位的那些细微的地貌特征——
那道独特的冰裂谷,那片低矮的、像驼峰一样的雪丘,甚至是不久前还能隐约眺望到的、远方冰山的模糊轮廓——
全部消失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的恐慌,瞬间攫住了李国华的心脏。
他(李国华)赖以生存的视觉,以及高精准的记忆和判断,在这片被彻底“格式化”的天地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而李国华现在真的是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深刻的怀疑。
“包皮……别吵。”李国华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一种强行压制的烦躁。
他(李国华)立刻闭上了眼睛,试图隔绝那无用的、只会带来干扰和眩晕的视觉。
世界陷入一片黑暗,只剩下风声,火舞机械足不祥的摩擦声,以及李国华自己粗重的呼吸和擂鼓般的心跳。
冷静。
必须要冷静下来。
老谋士(李国华)深吸一口冰冷彻骨的空气,强迫自己运转起那颗经历过无数险境的大脑。
风向……李国华感受着风刮过脸颊的触感。
但风暴刚刚过去,大气是否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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