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藏间的污浊空气仿佛凝固的沥青,每一次吸入都带着腐烂与金属的混合腥气。
脚下深处传来的狂暴脉动刚刚平息,如同巨兽短暂地收回了撞击牢笼的巨角,留下死寂中令人心悸的余震。
灰尘还在从天花板的裂缝中簌簌飘落,塑料桶阵发出的“嘎吱”呻吟也渐渐微弱。
但空气中弥漫的紧张却如同绷紧的弓弦,比之前任何时刻都要锐利。
厨房方向传来的那阵金属翻倒的巨响和惊惶尖叫,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涟漪早已消散,却在水底留下了更深的阴影。
那是什么?
守卫的镇压?
意外的骚乱?
还是…更深层不祥的预兆?
无人知晓,但每一个人的神经都因此而更加敏感。
“马权。” 火舞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冰冷而清晰,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探路。”
没有多余的指令。
这是当前唯一的选择。
藏身于此终究是坐以待毙,必须摸清环境,找到出路。
马权无声地点了点头,布满汗水和烟灰的脸上,戾气与疲惫交织,但眼神却锐利如鹰隼。
他(马权)庞大的身躯如同蓄势待发的黑豹,悄无声息地从桶阵深处滑出,避开地面粘稠的污物,每一步都精准地落在相对干净的地砖接缝处。
马权来到那扇布满油污和可疑暗红色痕迹的木门前,没有立刻动作,而是侧耳倾听。
门外,通道里一片死寂。之前的脚步声、推车声、守卫巡逻的甲片碰撞声,都消失了。
只有一种新的、更加低沉而恒定的嗡鸣,如同某种巨大生物的沉睡呼吸,透过门板的木质纤维渗透进来。
这声音无处不在,带着一种冰冷的、金属的质感。
马权深吸一口气,那污浊的空气似乎也带着堡垒深处特有的铁锈与机油味道。
他(马权)布满老茧的手指,如同最精密的工具,稳稳搭在门板的边缘。
没有选择推门,而是用指腹感受着门板与门框之间极其细微的缝隙。
腰腹与肩背的肌肉群如同精密的液压系统,开始缓缓发力,力量被均匀而精准地施加在门板上。
“嘎…吱…”
门轴锈蚀的摩擦声被压制到了极限,变成一种如同垂死昆虫振翅般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嘶鸣。
沉重的木门,在马权非人般的力量控制下,被极其缓慢地向内拉开了一条缝隙。
缝隙很小,不足一指宽。
但就在这缝隙出现的瞬间!
光!
不再是储藏间内那令人压抑的昏暗,也不是通道里惨绿色的、如同垂死萤火虫般明灭不定的荧光。
一股更加明亮、稳定、带着冷白色调的光线,猛地从缝隙中刺入!
如同手术刀般,瞬间割开了储藏间内浓稠的黑暗!
这光线并不刺眼,却异常清晰、锐利,带着一种工业化的、无情的明亮。
伴随着光线涌入的,是那股低沉嗡鸣的陡然放大!
嗡——!!!
不再是透过门板的模糊震动,而是清晰无比的、如同实质般的声浪!
这声音厚重、低沉,充满了整个通道空间,带着无数金属部件在巨大应力下高速运转、摩擦、咬合所特有的复杂质感。
它不再是背景音,而是这片钢铁领域的主宰!
空气在这持续的轰鸣中微微震颤,脚下的地砖也传来极其细微的、持续不断的震动感。
马权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最精密的潜望镜,瞬间贴上了那道狭窄的门缝。
冰冷的目光穿透缝隙,向外扫视。
通道!
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条远比储藏间外那条通道更宽阔、规整的金属通道!
地面不再是廉价的防滑地砖,而是铺设着厚重的、带有细密菱形防滑纹路的灰黑色合金钢板!
钢板表面虽然同样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油污和灰尘,但在头顶冷白色光源的照射下,依旧反射出冷硬的金属光泽。
墙壁也不再是拼接的防火板。
而是由大块大块、经过防锈处理的深灰色金属板铆接而成,板面光滑,铆钉整齐排列,透着一股冰冷坚固的工业美学。
墙壁上没有任何涂鸦或污渍,只有一些功能性的标识牌——
磨损的箭头、模糊的编号、以及用粗犷线条勾勒出的、意义不明的管道符号。
光源来自头顶——
不再是老旧的荧光灯管,而是镶嵌在通道天花板凹槽内的、一排排紧密排列的高强度LED灯带!
它们散发着均匀、稳定、毫无波动的冷白色光芒,将通道的每一个角落都照得如同手术室般清晰明亮,不留一丝可供阴影藏匿的死角!
然而,这明亮与规整带来的并非安全感,而是更深的压迫!
管道!
视线所及,通道的顶部和两侧墙壁,被无数巨大、粗壮、形态各异的金属管道彻底占据!
它们如同巨兽体内盘根错节的血管与肌腱,在冷白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最显眼的是两条平行贯穿通道顶部、直径足有两米以上的巨型主蒸汽管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