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并未持续太久。
低低的、压抑的啜泣声,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从掩体入口处率先响起。
那是幸存下来的妇女和孩子,她们相互搀扶着,从相对安全的掩体中走出,映入眼帘的,是炼狱般的景象。
寻找亲人的呼喊声很快变成了绝望的哀嚎。
一位母亲扑在一具被啃噬得面目全非的尸体旁,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一个孩子呆呆地坐在废墟上,怀里抱着父亲冰冷的、仅存的半截手臂。
悲剧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开来。
还活着的守卫们,脸上的狂热战意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劫后余生的茫然和深不见底的疲惫。
许多人默默走到倒下的同伴身边,试图合上他们不瞑目的双眼,动作僵硬而沉重。
有人脱下染血的外衣,盖在残破的躯体上。
没有胜利的欢呼,只有沉重的喘息、压抑的哭泣和痛苦的呻吟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无声的挽歌。
损失,惨重得令人窒息。
西侧那由汽车残骸垒砌的防线。
被彻底撞塌出一个近十米宽的恐怖缺口。
扭曲的金属和砖石散落一地,如同被巨兽撕开的伤口。
东侧断墙也塌陷了大半。
哨站引以为傲的围墙防御体系,已然千疮百孔,形同虚设。
人员伤亡更是触目惊心。
李国华在几个还能行动的骨干帮助下,开始清点幸存者。
结果让每个人的心都沉入了冰谷。
原本近两百人的哨站,此刻还能站着的,算上轻伤,不足四十人!
守卫队减员超过七成,普通幸存者也伤亡惨重。
赵大强被从杂物堆里拖出来时,只剩下一口气,胸腹处一个巨大的撕裂伤,内脏隐约可见,被紧急抬进了临时搭建的医疗棚。
黑疤…他的遗体,最终在几只被烧焦的行尸尸体下被找到,几乎不成人形。
绝望和悲伤,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这片燃烧的废墟。
重建家园的希望,在如此惨重的损失面前,显得如此渺茫。
然而,在这片浓得化不开的悲戚之中,另一种情绪,如同暗流般在幸存者之间悄然涌动、传递。
那是混杂着敬畏、好奇、困惑,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的目光。
不约而同地聚焦在几个名字上——
马权、火舞,以及那不可思议的力量。
“你…你看到了吗?马权哥他…他挡下了那只怪物的拳头!他身上…有金光!” 一个年轻的守卫,胳膊上缠着渗血的布条,声音带着颤抖,对着旁边的同伴低语,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看到了!像…像庙里的菩萨放光似的!那怪物拳头砸上去,还‘嗤嗤’冒烟!” 同伴用力点头,脸上既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又有对未知力量的惊惧,“他最后被震飞那么远,居然还能爬起来!
我亲眼看见他肩头被那怪物擦伤的地方,血…血自己就止住了!还结了痂!”
“何止是马权!” 一个参与了中央掩体附近战斗的守卫压低声音,带着一丝后怕和难以言喻的震撼。
“那个叫火舞的女人…老天爷!她那一下!就那一下!白的!像打雷一样!直接从里面把那大家伙的膝盖给炸碎了!要不是她,那只怪物冲过来,掩体肯定守不住!”
“是啊…太可怕了…那力量…根本不像人…” 有人喃喃道,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临时医疗棚里,伤员们的呻吟声中,也夹杂着类似的低语。
“听说了吗?马权那小子…觉醒了?那种金光…”
“何止觉醒!简直像神仙附体!硬抗巨力尸啊!那得多大力气?”
“还有那火舞姑娘…昏迷前那一下…啧,想想都头皮发麻…她那伤…还能活吗?”
“谁知道呢…那种力量,用了肯定要付出代价的…”
敬畏是主流。
马权最后时刻如同天神下凡般硬撼巨力尸的场景,火舞那扭转乾坤、精准致命的炽白风刃,都深深烙印在每一个幸存者的脑海里。
在绝望的深渊中,是他们爆发的力量撕开了一丝生机。
人们感激他们,将他们视为在尸潮中力挽狂澜的英雄,甚至是…某种意义上的守护神。
好奇紧随其后。
那金色的光晕是什么?
为什么能挡住巨力尸的拳头还能灼伤它?
火舞那高度压缩、融入了火焰的炽白风刃又是如何做到的?
他们的力量从何而来?
为什么以前从未显露?
这种超乎常理的力量,引发了无数私下里的猜测和议论。
但在这敬畏与好奇之下,一丝恐惧如同毒藤般悄然滋生。
那力量太强大了,强大到超出了普通人的理解范畴。
强大到…令人不安。
马权爆发时那非人的怒吼和金光护体的异象。
火舞释放炽白风刃时七窍流血、如同燃烧生命般的恐怖模样,都让人不寒而栗。
那是属于“非人”领域的力量。拥有这种力量的人,还是他们熟悉的那个沉默寡言的马权,还是那个带着孩子的倔强女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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