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萨满留下的星图资料在勘测司的桌案上铺开,硝制皮革特有的气味混合着墨迹的微腥,在烛火下弥散。图卷上的内容远比林知理预想的更为详实和……惊心动魄。
除了之前提到的、与孤山外部“光影标记”对应的图谱和内部“星轨转轮”示意图外,还有数幅更加古老的星图。这些星图并非描绘整个天穹,而是聚焦于特定的、狭窄的天区,用复杂的曲线和点阵标注出星辰之间“能量弦”的走向与强弱变化。其中一幅,赫然指向西北“轴心”方向那片被标记为“苍穹之扉”的区域,但描绘的重点并非“门”本身,而是“门”周围数个看似无关、实则构成某种隐形几何结构的黯淡星点,图注称之为“扉之锚星”。
另一幅星图则聚焦于东北“星眸之山”对应的那片天域。墨十七和赵琰立刻认出,这正是太平缸倒影中那几颗规律移动的暗星。但与倒影中相对简单的位移不同,这幅古图上,每颗星都被描绘出数条极其细微的、如同绒毛般的光晕轨迹,这些轨迹彼此交织,在山体对应的“权杖”符号尖端汇聚、折射,最终指向地表的几个特定方位。其中一个方位,被用醒目的暗红色圈出,旁边标注着古老的字符,经过林知理对照父亲笔记中零星的古漠北语词汇,勉强解读为“失衡之枢”或“偏移之结”。
“这难道就是那颗‘黯淡之眼’对应的星空坐标,以及它能量投射到地面的‘偏差点’?”赵琰指着那个红圈,手指微微发颤,“如果按照这幅图的指示,那颗星的能量本该聚焦在‘星眸之山’的某个特定‘接收点’上,但现在因为星辰位置的千年偏移(‘今位偏北七度,迟三刻’),它的能量投射‘落点’发生了偏离,没有准确注入该进的‘孔道’,导致对应的内部‘转轮’部件能量不足,运行滞涩?”
“而这些‘锚星’、‘偏移点’……”墨十七的目光在西北和东北的星图间来回移动,“构成了维持或干扰整个系统稳定性的关键节点?北虏萨满掌握着识别这些节点的知识,甚至可能掌握着某种……微调其影响的方法?”
林知理的心沉了下去。如果这些星图是真的,那么所谓的“古老能量网络”,其精密和系统化的程度远超想象,它似乎依赖一套建立在特定时空坐标系上的、天地对应的能量传输与调节机制。这套机制可能因岁月流逝、星辰自行运转而逐渐产生偏差、淤塞甚至错乱。北虏激进派想强行冲开“门”,或许就像用蛮力去撬动一套已经有些卡涩的精密锁具,可能导致整体崩溃。而保守派想“校准”,则是试图找到偏差点,进行精细调整,恢复部分功能或阻止进一步恶化。
他们提出的合作,本质上是想利用“眠龙石”的稳定特性和王九斤的特殊感应,作为定位和验证“校准”效果的活体工具。
验证这些星图真伪的工作立即展开。赵琰和墨十七根据古图提供的“锚星”和“偏移之结”坐标,重新调整太平缸的观测角度和滤光设置,进行连续数夜的定点观察。
结果令人震撼。
当观测焦点对准西北“扉之锚星”中某颗极其黯淡、几乎不可见的六等星时,在特定滤光片下,太平缸倒影中,“门”隙周围的能量流动虚影果然显现出与该星微弱光晕变化同步的、极其规律的脉动!而当观测东北“偏移之结”对应的那片天区时,他们更清晰地捕捉到了那几颗暗星复杂光晕轨迹的细微特征,与古图描绘的形态有七成以上吻合,且确实能看出其中一颗星的光晕轨迹存在明显的“涣散”和“指向偏离”现象!
这些验证虽然无法证实古图的全部内容,但足以说明其核心部分具有高度的真实性,并且与勘测司独立观测到的现象能够相互印证。老萨满给出的,是干货。
与此同时,对王九斤的监测也有了新发现。当石磊尝试按照古图中描述的某种“静心观星”呼吸法(老萨满在另一卷皮革上简要提及),引导王九斤在夜晚面向东北方向放松时,王九斤身上那些几乎消失的淡青色脉络,会再次微微浮现,并以一种极其缓慢的节奏明暗变化。更关键的是,当他进入这种状态时,他能模糊地指出自己胸口那根“线”传来的不适感,大致指向东北方向某个方位——与古图标注的“偏移之结”地面投影区域,有相当程度的重合!
“他真的能感应到那个‘偏差点’造成的能量淤塞或异常!”石磊难掩激动,“虽然无法精确定位,但方向感是明确的。这证明他确实是这个系统的一个活体传感器,而且很可能,他的感应能力会因为接触系统相关知识(如星图、呼吸法)而得到强化或定向引导。”
所有证据都指向一个结论:老萨满的合作提议,基于真实的情报和需求。他们确实想修复“星眸之山”的故障,并且认为朔阳关掌握的“眠龙石”和王九斤是关键辅助。
朔阳关内部的争论也达到了白热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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