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现场)**
时光荏苒,紫禁城的日头升了又落,落了又升。当年那个在储秀宫冰冷金砖上瑟瑟发抖的四岁小娃娃,如今已长成清秀文弱的少年天子——光绪皇帝。他穿着明黄的龙袍,坐在养心殿宽大得有些空荡的龙椅上,小身板努力挺直,努力维持着皇帝应有的威仪。然而,只要他微微侧头,视线越过身前那道低垂的明黄色纱帘,看到帘后端坐的那个模糊而威严的身影,所有的“威仪”就像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气,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敬畏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压抑。
这就是光绪皇帝的日常——一个在“亲爸爸”慈禧太后绝对权力阴影下,扮演“皇帝”角色的提线木偶。
**场景一:养心殿的“双簧”早朝**
每天天不亮,光绪就得被太监从被窝里“挖”出来,睡眼惺忪地穿戴整齐,被簇拥着来到养心殿东暖阁。珠帘早已挂好,帘前是他的龙椅书案,帘后是慈禧的宝座。王公大臣们鱼贯而入,在帘外黑压压跪倒一片,山呼万岁。
真正的戏码开始了:
* **“皇帝”的台词:** “众卿平身。”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这两句开场白,光绪早已背得滚瓜烂熟,声音不高不低,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也带着一丝刻意模仿的沉稳。然后,他就基本成了摆设。
* **“导演”的掌控:** 大臣的奏折由太监呈上,先递到帘后慈禧手中。慈禧或亲自翻阅,或由李莲英低声念给她听。光绪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奏折消失在帘子后面,如同看自己的“家庭作业”被老师收走批改。慈禧看完,心中已有定论,或低声吩咐李莲英,或直接隔着帘子开口:
* “皇帝,此事你怎么看?” —— 这是“考试题”,光绪必须按照慈禧平时灌输的思路或事先“预习”的答案作答,不能有丝毫偏差。
* “此事照准(或不准)。” —— 这是直接下结论,光绪只需鹦鹉学舌般重复一遍:“准(或不准)。” 然后由太监在奏折上盖上象征皇帝权威的玉玺(这章盖得也是提心吊胆,生怕位置不对惹“亲爸爸”不快)。
* “交军机处(或某部)议奏。” —— 这是踢皮球,光绪同样只需复述。
* **“木偶”的表演:** 光绪全程如同一个精准的复读机,一个盖章的工具人。他的意见?不重要。他的想法?最好别有。他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在慈禧发问时,给出标准答案;在慈禧下令时,准确复述;在需要盖章时,稳稳落下玉玺。整个早朝,他更像一个坐在前排的“旁听生”,学习的不是治国理政,而是如何在“亲爸爸”的注视下,完美扮演一个“皇帝”的角色。
**场景二:书房的“监控”学习**
下朝之后,是读书时间。师傅翁同龢(前期主要师傅)是位饱学大儒,对光绪的聪慧颇为欣赏,有时也会在讲经之余,隐晦地提及一些时务、外洋之事。光绪听得入神,眼中偶尔会闪现好奇和思索的光芒。然而,这光芒很快就会被现实浇灭。
* **无处不在的“耳朵”:** 书房里伺候的太监,名义上是端茶倒水,实则是慈禧的耳目。光绪与师傅的每一句对话,光绪读书时的每一个表情,甚至他多看了哪本书几眼,都可能被添油加醋地汇报到储秀宫。
* **“亲爸爸”的抽查:** 慈禧会不定期地“关心”皇帝的学业。她会突然驾临书房,或者把光绪叫到储秀宫,让他背诵某段经典,或者就某个问题发表看法。回答得好,可能得到一句不咸不淡的“尚可”;回答得稍不如意,轻则训斥“不用心”,重则罚跪思过。在这种高压下,光绪读书更像是在完成一项高风险的任务,而非求知的乐趣。他与翁师傅之间,也很难建立起真正畅所欲言、教学相长的师生情谊,中间永远隔着那道无形的帘子——慈禧的监控。
**场景三:宫廷仪式的“活道具”**
祭祀天地、祭拜太庙、庆贺寿辰……紫禁城里有着数不清的重大典礼。在这些场合,光绪是绝对的主角。他穿着最华丽的礼服,走在队伍的最前列,接受万民(其实是被组织来的百姓)的跪拜。
* **精准的“走位”:** 每一步该迈多大,什么时候该跪下,什么时候该叩头,手里该捧什么祭器,口中该念什么祝词……都有极其严苛的规定。光绪像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在礼部官员的低声提示下,一丝不苟地完成每一个动作。稍有差池,不仅自己会遭殃,整个典礼都可能被视为“不祥”。
* **空洞的“光环”:** 在这些盛大仪式中,光绪是万众瞩目的焦点,是帝国至高无上的象征。然而,他内心感受到的,不是权力的荣耀,而是巨大的压力和疲惫。他知道,所有的目光最终都穿透了他,聚焦在他身后那道无形的帘子上。他只是一个华丽的、必须完美无瑕的“活道具”,用以彰显皇权的威严,更用以彰显“亲爸爸”垂帘听政的合法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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